蟬鳴聒噪的七月午後,陽光在兵部大院的老槐樹下圈出了一片陰影。
祁振國穿着一身棉麻唐裝,正躺在一張竹椅上假寐。
警衛員提着一個暖水瓶,輕手輕腳地給旁邊方桌上的搪瓷缸裡續滿了茶水。
“爺爺,我回來了!”院子外面響起一個清亮的聲音。
随即,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就推門走了進來。
少年穿着一件灰色的短袖襯衫,身姿挺拔,像一株烈日下拔節的白楊。
眉眼間可以隐約看到幾分祁振國年輕時的影子。
正是剛剛高考完回來的祁同偉。
“考得怎麼樣?”祁振國睜開眼,從椅子上坐起來,目光落在孫子略顯疲憊卻依舊明亮的眼睛上,笑眯眯地問道。
祁同偉笑了笑道:“跟平常模考差不多,隻有數學最後一道大題稍微有點難度。”
他說話時語速平穩,沒有絲毫炫耀或焦慮,仿佛隻是在陳述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
祁振國點點頭,拿起旁邊的搪瓷茶缸喝了一口熱茶,道:“準備報哪個學校呀?”
這個問題祁同偉顯然早就已經有了答案,他眉毛微調挑,用一種笃定的語氣道:“我以後想從事政法方面的工作。漢東大學的政法系在大夏國首屈一指,所以我準備報考漢東大學。”
“真不打算讀軍校?”祁振國的态度和藹,語氣随意,就像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我和你外公都是行伍出身,你父親和舅舅也都在部隊。你要是讀軍校的話,以後的路走起來會順得多”
“那樣也太沒有挑戰性了!”祁同偉笑了笑,走到祁振國的面前,低聲道:
“爺爺,咱們國家該打的仗,你和父親他們這一輩的人已經全部打完了。”
“我要是也選擇從軍,隻會在你們的庇佑下成為一株溫室裡的花朵,不會有其他更好的發展。”
“而我想走出一條屬于自己的路。”
他這一番話擲地有聲。
眉宇間雖然還透着少年人的稚氣,眼神中卻已有不輸于他這個年紀的沉穩。
看到面前這個從容自信、意氣風發的小夥子,祁振國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意。
往事一幕幕從眼前倏忽掠過。
十八年前,大孫兒呱呱墜地,祁振國心裡充滿了無限歡喜和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