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偉若有所思地微微點頭。
這就解釋得通,趙德明為什麼會有如此精湛的變臉神技了!
“紅山鄉本就是鳥不拉屎的窮鄉僻壤,再加上頂頭上有這麼個書記,下面的人也都無心幹事,有門路的挖空心思想調走,沒有門路的就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混吃等死。”王友德繼續道。
“那鄉長馮大奎呢?”祁同偉問道。
“馮大奎是前年從隔壁清水鄉提過來的。”王友德沉吟道:“剛來紅山鄉時也是憋着一股勁,想幹出點成績來。結果去縣上要錢一分沒有,回來手下的人一個個又是得過且過。”
“碰了幾次釘子,心裡那點火苗也就慢慢熄了。現在嘛,也就是個維持會長,面上過得去就行。”
王友德寥寥數語,就勾勒出一個令人窒息的官場生态圖景。
整個紅山鄉的領導班子,如同一台鏽迹斑斑、零件松散的舊機器,已經失去了運轉的核心動力,隻在慣性或私利的驅動下,發出沉悶而無效的摩擦聲。
祁同偉默默聽着,手指無意識地在膝蓋上輕輕敲擊。
孫為民描述的交通閉塞、土地貧瘠、青壯流失、宗族壁壘等客觀困難,與王友德揭示的内部士氣低落、領導不作為、人心渙散的主觀困境疊加融合,一幅完整的紅山鄉困境圖景在他腦海中立體地呈現出來。
這地方,像一個被抽掉了脊梁骨的巨人,癱倒在山溝溝裡,隻剩下一具沉重的空殼。
情況似乎很糟糕,但其實又沒那麼糟糕。
總結起來,其實就是看不到希望和信心之後的擺爛。
而祁同偉剛好能夠給足他們信心和希望。
他手裡的的底牌很多,随便打一張出來,都足以讓紅山鄉這些人重燃鬥志。
但祁同偉現在還不準備出牌。
他準備再穩一穩,把情況摸得更清楚一些在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