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瑞龍接過文件袋,打開掃了一眼,隻見裡面裝滿了剪報、内部調研報告摘要和李達康自己整理的分析筆記,字迹工整清晰。
他将資料裝回文件袋,随手又遞還給李達康,懶洋洋地道:“先放你這兒吧,我一會兒出來再拿。我先去看看老爺子。”
說罷,便站起身,徑直走到套間房門前,象征性地用手指敲了兩下門闆,不等裡面回應,然後就直接擰動門把手推門走了進去。
房間内,燈光調得有些暗。
趙立春正靠坐在寬大的單人沙發裡,閉目揉着太陽穴。
他穿着熨帖的白色襯衫,領口松開了一顆扣子,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苟,但眉宇間殘留的怒氣和深深的疲憊感卻難以掩飾。
聽到開門聲,他睜開眼,目光掃向趙瑞龍,眉頭習慣性地皺起,聲音帶着一絲沙啞:“回來了?林城那邊的事情處理得怎麼樣?”
趙瑞龍大喇喇地在旁邊的沙發上一癱,翹起二郎腿道:“都處理好了,就是那個孫天寶,感覺他有點疑神疑鬼的,老覺得那個新去的祁同偉在憋什麼壞要跟他過不去,我就沒有提退股的事兒。”
說到這裡,他的臉上露出一絲明顯的不忿,道:“爸,至于嗎?咱們真有必要這麼怕那個姓祁的嗎?孫天寶那個礦可是個印鈔機,日進鬥金!咱們好不容易占着幹股,真就這麼退了?太可惜了!”
聽到這話,趙立春立刻沉下了臉,目光如炬地盯着自己這個兒子:“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貪心!不要因小失大!”
他手指重重敲了下桌面,發出沉悶的聲響,
“你老子我,好不容易才搭上趙家這條大船,得到一些支持,坐到現在這個位置!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為了那點煤礦的蠅頭小利,去招惹祁家那樣的龐然大物?萬一節外生枝,給趙家惹來麻煩,誰擔待得起?”
他的語氣嚴厲,帶着不容置疑的警告。
趙瑞龍被父親的目光和話語壓得氣勢一窒,張了張嘴,似乎是想反駁,但最終還是悻悻地低下頭,嘟囔道:“知道了知道了。那,那我過兩天再抽空去趟林城,跟孫天寶把退股的事情談了吧。”
他頓了一下,想起孫天寶當時的狀态,又遲疑着補充道:“不過,這次去,我也感覺孫天寶有點不對勁,好像有點心神不甯的,可能那個煤礦還真有什麼見不得光的事。”
“我琢磨着,現在變現退出來,落袋為安,說不定也是件好事”
“嗯,這就對了。”聽到兒子最後這番話,趙立春緊鎖的眉頭終于舒展了一些,眼神中難得流露出一絲欣慰。
他向後靠回沙發背,語氣放緩道:
“知道權衡利弊,懂得取舍,這才是最明智的做法。錢是賺不完的,但有些風險,沾上了就甩不掉。”
他看着兒子年輕卻已沾染上不少市儈氣的臉,語重心長地道:“瑞龍啊,你也不小了。以後的路要怎麼走,也該好好想想了!”
“如果想從政的話,那就把心思多放在正道上,少琢磨那些歪門邪道。”
“要是想經商,就多到你大伯趙蒙生家走動走動。”
“你爹我也就在漢東這一畝三分地上有點話語權。但是趙家的生意卻能做到全大夏、全世界,随便漏點在你手裡,都夠你努力一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