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穿過熟悉的街巷,兩側擠滿了平安坊的街坊鄰居。
街坊們挎着竹籃,一把一把地撒着花生紅棗;鐵匠鋪的王大叔敲着銅鑼,笑得見牙不見眼;幾個流着鼻涕的小孩,一邊吵鬧着,一邊跟在隊伍後面起哄。
這是一場屬于凡人的婚禮。
沒有仙鶴祥雲,沒有修士列陣,隻有巷子口那株老槐樹上挂滿了紅綢,在風中輕輕搖曳。
花轎最終停在了之前關他的那所宅子裡——短短一個時辰不到,如今卻被街坊們收拾得煥然一新,門上貼着大紅“囍”字,檐下挂着燈籠,連院牆邊的老梅樹都被系上了紅綢。
陳長安翻身下馬,剛站穩,便見花轎的簾子微微一動——
阿鯉自己掀開簾子,緩步走了出來。
鳳冠霞帔,紅綢蓋頭,她身姿挺拔,步履從容,竟絲毫不需人攙扶。
陳長安看得一怔,随即反應過來,連忙上前,伸手虛扶,低聲道:“阿鯉,我”
蓋頭下傳來一聲輕哼,似嗔似惱,卻終究沒有甩開他的手。
“新人入院——”
随着張嬸的高聲吆喝,二人并肩踏上石階,一步步走向正堂。陳長安能感覺到身旁人的氣息,清冷中帶着一絲熟悉的幽香,讓他心跳不自覺地加快。
“她怎麼連成親都這麼冷靜?”他心中嘀咕,卻又忍不住側目偷看。
蓋頭遮住了她的面容,可那纖細的脖頸、微抿的唇線,無一不在提醒他——面前這是自己平安坊的鄰居,雜貨鋪的阿鯉姑娘,不是仙靈谷内那個高高在上的聖境修士。
可是,這有區别嗎?
正堂内,燭火搖曳。
兩張太師椅并排放着,卻是空空如也。
陳長安目光微凝——阿鯉那一側的椅子上,靜靜立着一塊木牌,上面刻着“明心”二字。
他知道,此明心非彼明心。
不過,随着十年前的那場大戰,姬紅鯉記憶裡那個白衣似雪的浪蕩和尚,早已随着仙尊明心的隕落而不複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