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聲“江澈”如同驚雷炸響,瞬間将季雲舒釘在原地,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但僅僅一息之後,強烈的理智與更深沉的絕望便如同冰水般澆滅了那絲不切實際的妄想。
‘怎麼可能’她在心底苦澀地自嘲,‘一定是同名同姓罷了。我的江澈早在那麼多年前,就已經死了。是被我親手推入深淵的。’
她用力攥緊了袖中的手指,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強迫自己壓下那荒謬的心悸。
她甚至不敢朝那擂台看一眼,生怕看到一個陌生的身影,會徹底玷污記憶中那張溫潤帶笑的臉龐。
“走了,季師妹,這邊的比試沒什麼看頭。”同來的男修不耐煩地催促道,語氣中依舊帶着對下界修士的鄙夷。
季雲舒低下頭,掩去眸中所有情緒,聲音低啞地應了一聲:“嗯。”
她如同木偶般,跟着三名同伴擠出喧鬧的人群,朝着其他擂台區域走去。周圍的歡呼聲、議論聲、靈力碰撞聲仿佛都隔着一層厚厚的玻璃,模糊而不真切。
然而,走在半路上,那個送她下界之人的話語,卻如同鬼魅般,不受控制地在她死寂的心湖中再次回蕩起來。
「去吧。」
「說不定,在那下界紛擾之地,你反而能掙脫心魔枷鎖,找到你一直試圖尋找的東西。」
尋找的東西
她一直試圖尋找的,是什麼?
是救贖?是忏悔的機會?還是一個根本不可能的奇迹?
腳步越來越慢,最終徹底停下。
“季師妹?”同伴疑惑地回頭看她。
季雲舒猛地擡起頭,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眼神卻透着一股孤注一擲的瘋狂與掙紮。她倉促地找了個借口,聲音都有些發顫:“我我方才似乎有所感悟,想獨自靜觀一場比試,諸位師兄請先行。”
那三人對視一眼,雖覺奇怪,但本就不願多搭理她,便敷衍地點點頭,自行離開了。
幾乎在同伴身影消失的瞬間,季雲舒猛地轉身,像是被無形的線牽引着,不顧一切地逆着人流,朝着方才離開的那座演武台沖去。
她的心跳得如同擂鼓,幾乎要撞破胸膛。一種荒謬的、連她自己都無法理解的期待與恐懼交織在一起,幾乎讓她窒息。
當她終于踉跄着擠回演武台附近,視線穿過攢動的人頭,望向那座光芒流轉的擂台時——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
擂台之上,一名青年男子負手而立。
他穿着一身仙靈聖地特有的月白鑲藍邊弟子服,身姿挺拔如蒼松翠柏,墨發以一根簡單的玉簪束起,幾縷發絲随風輕揚。他的面容俊朗,線條分明,眉宇間帶着一股疏朗開闊的正氣,唇角噙着一絲從容自信的淡淡笑意。
那不是她記憶中尚帶青澀的少年模樣,歲月和經曆為他增添了沉穩與威嚴,但那眉眼輪廓,那周身散發出的、獨特而令人心安的溫潤氣質
是他!
真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