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刷器在玻璃上左右擺動,劃出兩道模糊的扇形。秦冽降下車窗,潮濕的風灌進來,帶着江水特有的腥氣。
“爸,前面就是江口鎮南頭了。”他指了指路邊的路牌,“助理說江嶼上次來,車停在這片老街區。”
秦行遠摘下眼鏡擦了擦鏡片上的水霧,重新戴上時目光掃過路邊的灰瓦白牆:“讓你的人把車停遠點,我們步行進去。”
“步行?”秦冽皺眉,“這雨”
“越張揚越找不到人。”
秦行遠推開車門,拐杖點在濕漉漉的青石闆路上,發出笃笃的聲響,“江嶼可是個律師,這種事得慢慢打聽”
“這種人要是想隐瞞什麼,肯定不會走漏什麼馬腳。”
秦冽咬了咬牙,跟着父親走進雨幕。
老街區的巷子窄得隻能容兩人并行,兩側的木樓挂着褪色的燈籠,雨滴順着燈籠穗子往下淌,在地上積成小小的水窪。
“請問,最近見過一個戴眼鏡的年輕男人嗎?”
秦冽逢人就問,手裡捏着手機裡江嶼的照片,“大概這麼高,斯斯文文的。”
賣雜貨的阿婆搖搖頭,織毛衣的大嬸擺擺手。
連趴在門檻上的黃狗都隻是懶洋洋地擡了擡眼皮。
走到巷子盡頭的茶館時,秦冽的襯衫已經濕透,貼在背上涼得刺骨。
“進來避避雨吧。”
茶館老闆是個跛腳的中年男人,正用抹布擦着八仙桌,“你們要找的人,是不是姓江?”
秦冽心裡一緊:“您認識他?”
老闆往紫砂壺裡添着茶葉,蒸汽袅袅升起:“前陣子是來過個姓江的律師,幫我們村趙老四打赢了化肥官司。”
“他住在哪?”
秦行遠的拐杖往桌腿上一磕,“是不是帶着個年輕女人?”
老闆的手頓了頓,擡頭打量着他們:“你們是”
“我們是他的朋友。”
秦冽急忙說,“有點急事找他。”
老闆嘿嘿笑了兩聲,露出泛黃的牙齒:“江律師可沒朋友穿這麼好的衣服。”
他往門外努了努嘴,“你們的車停在街口第三個拐角,我看得見。”
秦冽的拳頭猛地攥緊,指節泛白。
“說吧,”
秦行遠掏出個信封放在桌上,“他在哪。”
老闆掂了掂信封的厚度,忽然往竈膛裡添了塊柴:“江律師幫我們村赢了官司,我不能賣他。”
“但我可以告訴你們,”
他往火塘裡吐了口煙,“他常去南邊的瓦窯村,說那裡有個親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