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給你準備的安胎藥,老中醫說用砂鍋慢慢熬,每天喝一碗,對你的肋骨恢複也有好處。”
溫甯看着那些散發着淡淡藥香的幹草,眼眶忽然有些發熱。
她活了二十四年,從未有人這樣為她着想過。
秦冽給她的是華麗的牢籠,而江嶼遞來的,是帶着泥土氣息的自由。
“江先生,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她忍不住問,聲音裡帶着一絲哽咽。
江嶼的動作頓了頓,随即笑了笑,眼底掠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快得讓人抓不住:“大概是看不得好人受委屈吧。”
他轉過頭看向窗外,遠處的夕陽正沉入地平線,将天空染成一片溫暖的橘紅。
“而且我也需要找個地方靜一靜,所裡最近接了個公益案子,涉及到邊境留守兒童,正好可以順便調研。”
溫甯知道他是在找借口,卻沒有戳破。
有些恩情太重,說謝謝反而顯得矯情。
火車在夜色中繼續前行,車廂裡的燈光漸漸暗了下來。
溫甯靠在椅背上,聽着車輪與鐵軌撞擊的單調聲響,竟慢慢有了睡意。
朦胧間,她感覺身上被蓋上了一件帶着陽光味道的外套,下意識地往熱源處靠了靠,像隻尋求庇護的幼獸。
江嶼看着她蜷縮成一團的模樣,無奈地搖了搖頭,将她散落在臉頰的碎發輕輕撥到耳後。
保護她,或許不僅僅是出于同情。
溫甯被江嶼小心翼翼地扶上三輪車的後鬥,車鬥裡鋪着厚厚的棉墊,坐上去并不颠簸。
三輪車在雨巷裡緩緩穿行,兩旁的房屋都是白牆黑瓦的樣式,屋檐下挂着一串串紅燈籠,被雨水打濕後,像熟透的果子般沉甸甸地垂着。
“這裡的人大多靠種茶和養蠶為生,生活節奏慢,鄰裡之間也和睦。”
江嶼指着路邊正在編織竹籃的老人,“等你身體好些了,可以去後山采茶,那裡的空氣特别好。”
溫甯看着那些在雨中依舊從容生活的人們,緊繃了許久的神經,終于徹底放松下來。
或許,這裡真的能成為她的避風港。
三輪車在一棟帶着小院子的平房前停下,車夫的妻子是個爽朗的中年婦女,笑着迎了出來:“溫小姐可算來了,快進屋暖暖身子,我給你們炖了姜湯。”
屋子不大,卻收拾得幹淨整潔,客廳的牆上挂着幾幅繡着山茶的十字繡,一看就是用心打理過的。
“這是俺閨女繡的,她說給城裡來的小姐看,别笑話才好。”
婦女有些不好意思地搓着手。
“很漂亮。”
溫甯真心實意地說,“比城裡那些機器做的好看多了。”
婦女被誇得眉開眼笑,拉着她的手往卧室走:“房間在這邊,鋪了新棉絮,保準暖和。”
溫甯走進卧室,靠窗的位置擺着一張雕花木床,被褥散發着陽光曬過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