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陳抱來一摞紙,說話有點結巴,“江哥說讓您先看看。”
溫甯擡頭,看見他耳根紅紅的,像是鼓足了勇氣才說的話。
她接過材料笑了笑:“謝謝你啊。”
小陳“哎”了一聲,轉身就跑,差點撞到剛進門的江嶼。
“冒冒失失的。”
江嶼瞪了他一眼,轉頭看向溫甯,“渴不渴?我去買水。”
溫甯搖搖頭,低頭翻起材料。
王二嬸兒子的病曆單上,字迹潦草得像蟲子爬,可那句“多處軟組織挫傷,胫骨骨裂”看得她心頭發緊。
“看得懂嗎?”
江嶼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旁邊,手裡拿着瓶礦泉水。
“差不多。”
溫甯指着其中一頁,“這裡說包工頭還欠着三個月工資,有考勤表作證。”
“嗯,那是小陳跑了三趟工地才弄到的。”
江嶼擰開瓶蓋遞給她,“這小子看着木讷,辦事挺靠譜。”
溫甯喝了口水,忽然問:“張叔和小陳跟着你很久了?”
“老張是我剛開律所時就來了,小陳是去年才畢業的實習生。”
江嶼往窗外看了看,“都是實在人。”
溫甯沒再說話,繼續整理材料。
她發現江嶼的案卷做得特别仔細,連王二嬸鄰居的證詞都用紅筆标了重點,旁邊還寫着“可佐證欠薪事實”。
中午吃飯時,幾個人擠在沒收拾好的會客區,就着外賣盒扒米飯。
溫甯握着筷子的手緊了緊,碗裡的番茄炒蛋忽然有點咽不下去。
江嶼看了她一眼,給她夾了塊排骨:“快吃,下午還得幹活。”
下午的時候,李建彬派來的人送來了新的玻璃,還有幾個工人幫忙安裝。
江嶼跟着爬上爬下,襯衫後背濕了一大片。溫甯找了塊幹淨毛巾遞過去,他接過來胡亂擦了擦,臉上沾了點灰,像隻花臉貓。
“你歇會兒吧。”
溫甯忍不住說,“看你滿頭汗的。”
“沒事。”
江嶼咧嘴笑了,“年輕力壯的,這點活算啥。”
話剛說完,他踩着的凳子忽然晃了一下,手裡的玻璃差點掉下去。
溫甯吓得驚呼一聲,江嶼趕緊穩住身形,回頭沖她擺擺手:“沒事沒事,吓着你了吧?”
溫甯沒說話,走到他站的凳子旁邊扶着,擡頭時看見他下巴上沾着的灰,忍不住伸手想擦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