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沒頭沒尾的口谕一下,魏珠和闵敏越發是滿頭霧水搞不清楚狀況,沒法子,人家是皇帝,自然可以想怎麼着就怎麼着。
康熙又道:“良妃的梓宮讓老八親自送殓,除了喪再回來,讓他“
康熙話說一半,忽然又歎了口氣,接着說:“良妃生前他礙于祖制走動的少,這最後一程,叫他陪着吧。”
闵敏和魏珠面面相觑,鬧了半天,末了還是惦記良妃記挂兒子,所以才這樣安排。隻是前面也太别扭了,這口谕傳下去,到底是要怪責還是體恤呀?
魏珠的為難全部都寫在顫抖的指尖上,闵敏也是覺得康熙這口谕下的不倫不類,想了想,便壯着膽道:“萬歲爺,奴婢可是也有過失?”
康熙擡了擡眉毛:“你終于也曉得你也有錯漏之處了?”
闵敏一愣,不由埋怨自己大意了,隻好把腹中打好的草稿換了個說法:“奴婢知道錯了。”
康熙道:“那你說說看,錯在哪裡?”
闵敏分明的感受到魏珠投來的微妙眼神,心裡滿滿哭笑不得:“奴婢不該做了點心讓十四阿哥帶去的,這樣會惹來非議,讓人誤以為貝勒爺府上這不合時宜的熱鬧,是萬歲爺默許的”
闵敏說到後面聲音是越來越輕,本來不過是想讓康熙自己把那道前言不搭後語的的口谕捋順了,哪曉得居然把自己給繞到坑裡去了。
康熙反笑了:“老十四想事情簡單,可你卻不是,想來老十四也是用了私下的情面,這樣算起來也不算是朕默許縱容的。不過你這禦前女官和皇子私相授受,倒是一條證據确鑿的罪名。”
闵敏隻覺得轟的一聲,有種赤裸裸惹火上身的感覺:“皇上。”
“罷了,說起來初初也是朕允了老十四去你那裡要點心吃,你給朕把下頭這件差事辦好了,朕自然不追究。”
闵敏心裡好一陣叫苦,既然一開始就是您老人家鬧出來的事情,怎麼這會子又要治我的罪了,這個也太冤枉了吧:“奴婢謹遵聖谕。”
“你去南書房,把朕的意思傳一傳,讓他們拟一道教訓的旨意,着八阿哥送良妃小殓,明兒一早就把折子給朕呈過來。”康熙徑直把手裡的折子擱下,連打開都沒有打開,又拿起了下一個。
闵敏一肚子莫名其妙,還是領了吩咐去了。
那日的郁悶一直到了晚上,才因為魏珠的一聲歎息解開了。
他說:“唉,萬歲爺,終究還是有些心疼良妃娘娘的。”
闵敏一愣,是啊,照康熙的脾性,會因為她病重而把嫔位晉為妃位,又托辭讓八阿哥去送小殓,再聯想良妃最後那幾個月的日子,内務府的照拂,還有太醫院的勤快,不都是康熙的授意。那前幾年康熙又幹什麼去了,如果不是他吊着良妃,讓她那麼争議的用嫔位享受妃位的吃穿用度,另一邊又對八阿哥打一巴掌發顆糖的,怎麼會把局面弄得那麼亂。
唉,何止是八阿哥和良妃,其實他那些個兒子搞成後面這種光景,何嘗不是他不善于處理其中利害沖突而一味享受一群各個能幹又有心機的兒子帶來的成就感的緣故呢?
實在太别扭了
闵敏忽然又惦記起了二十五歲出宮這件事,說起來,自從正主的記憶回來之後,即便自己不想理而幹晾着,可那些亂哄哄的還是會冷不防出來刺上闵敏一兩下,讓她真的是想能躲多遠就躲多遠。因為這别扭的一家子,這錯綜複雜的背景,這雲裡霧裡的曆史,實在是讓闵敏有一種承受不來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