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名世笑道:“姑娘既是女官,想來也不是後宮女子吧。”
闵敏也笑了:“闵敏這樣的出身,也夠不着那個位子,先生還是莫要取笑闵敏了”
回宮的路上,闵敏坐在颠簸的馬車裡閉目養神,正放着空,忽然同車的十三阿哥一聲歎息,把她驚醒了。
“十三爺,您這是怎麼了?難道也在惋惜那位戴名世先生?”闵敏試探着問。
十三阿哥搖了搖頭。
“那您歎得是什麼氣啊?”
十三阿哥看着闵敏道:“雖知道你素來喜歡看書,卻從不知道你讀的是些什麼書。經此一案真是越發迷糊了。”
闵敏道:“奴婢這不認識幾個字的能耐,也就讀點雜記罷了。”
十三阿哥搖了搖頭:“你兩次見戴名世的那些話,豈是随便讀些雜記就能說出來的。”
闵敏揉了揉鼻子:“胡說八道而已,都是些粗鄙的句子,十三爺何必放在心上。”
十三阿哥道:“那戴名世是當世大家,都對你刮目相看,又怎麼讓人不把你放在心上?”
闵敏有點讨厭十三阿哥這樣暧昧的語氣,他過往對自己的那些試探,隻要想起來總歸就有點不舒服,自然就不想理他。哼了一聲,又閉上了眼睛。
戴名世一案其實暗地裡已經塵埃落定,但是外頭的阿哥們卻不曉得,還是熱熱鬧鬧的各抒己見。比較和康熙心意的,還是四阿哥和八阿哥的從寬從仁。但是這卻不是禦書房傳出來的最大風向,那個令後宮和諸皇子動容的信,是另一件。
這件事,雖然依照說好的沒有見諸實錄,但是還是不知道經什麼人之口傳了出去。皇帝他老人家甚至說,如果有闵敏這樣的妃嫔,廢了祖宗定下的後宮不可幹政的規矩,似乎也沒有什麼要緊。
大家正在揣摩這番話到底什麼用意的時候,康熙又下了一道旨意,說憐惜闵敏孤苦,使之為阿顔覺羅氏圖裡琛養女,擡入正黃旗,并為她的生母葉赫那拉氏脫去奴籍,追封安人,補谥“曠”。審音知化為曠,這看起來是在恩賜闵敏生母死後哀榮,可是實際上是在嘉獎闵敏的靈慧和智計。
這道敕令一下,讓大家都忍不住猜測,難道康熙是要把她指給太子不成?
不過闵敏倒是一點都沒有把這個傳聞放在心上。因為一直伴駕康熙身邊的她,即便不記得曆史上的二廢太子是哪一年,也能估摸到差不多是時候了。
原先康熙懲處托合齊,或許還有敲打太子的意思。可是到了年中的時候,他看太子的眼神都已經不對了。八月的行圍雖召了太子随行,但是若幹未有随行的皇子,唯獨令四阿哥一個人署理事務。太子還木知木覺的以為,反正四阿哥也是太子的人,自然沒有什麼關系。可是敏銳如八阿哥及九阿哥,都已經嗅出來了一些不尋常的氣息。他們的躁動,也落在了闵敏的眼裡。
闵敏暗暗想,是的,太子最後的那一幕大戲,就快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