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呵呵幹笑了兩聲:“說的不錯,繼續。”
闵敏有些尴尬,她似乎先不想說,但終究還是說了:“奴婢以為,王爺應該早就打算好了要怎麼彈劾八貝勒爺。隻是他拿不準萬歲爺到底是想要保全噶禮,還是想要保全張伯行。拿不準萬歲爺到底會不會為了朝舟清明,犧牲一個會辦差的貪官,還是說為了滿蒙親貴的顔面處置了那股清流。”
康熙點了點頭:“朕确實沒有拿定主意,噶禮确實貪婪,可也确實是個能辦事的。張伯行固然操行高潔,隻是他真的是一塊難啃的硬骨頭。”
闵敏不自覺的繼續說道:“奴婢以為,雍親王是已經打定了主意要嚴懲噶禮那一幹人的,即便萬歲爺有心保全噶禮,隻怕他也不會手軟。”
康熙道:“朕明白老四的意思,朕也知道老四的想法好得很,但是總是有些太過狠辣。”
闵敏心說,你隻看到了八爺黨各種叫嚣,哪裡知道四阿哥底下也沒少做功夫。
她柔聲道:“其實萬歲爺您理他們做什麼,大清朝代表的最終還是您的意志,金口玉言一說,誰還敢繼續搗鼓那些無聊的瑣碎事情。日子久些,有了新鮮的事情起來,自然就沒人再去鑽研了。反正啊,依奴婢說,若是萬歲爺覺得八貝勒爺處理事情溫和之餘不乏果斷,那就給機會八阿哥出頭,若是萬歲爺覺得四王爺雷厲風行收效顯著,那就讓四王爺覺得自己下的套萬無一失。其實啊,真正掌握一切的,不還是萬歲爺您嗎!”
康熙終于笑了:“你這丫頭,果然是越來越有主意了。”
闵敏趕緊擺了擺手:“萬歲爺,您可别這樣說,奴婢什麼主意都沒有出啊!”
康熙噗嗤一聲,斂去笑意道:“上個月方苞過來禀告明史的修撰進度,提到你廣結善緣卻低調安靜,從不居功也從不招搖。朕隻覺得他不過是因為南山案的時候托了你的福,所以心存感激,但是剛才瞧你提及八阿哥時候的那種平和樣子,讓朕不自覺想到良妃彌留時候你的奔走呼号,判若兩人。唉,朕心裡實在是有些五味陳雜啊”
闵敏笑着說:“哎呀,師傅也知道奴婢,就是這樣黏膩的,當差當的久了,便忍不住多上了點心。雖然說在這宮裡妄談情分有些多餘,可是奴婢就是這樣的人啊。所以,既舍不下晉嬷嬷,也心疼良妃娘娘。而今,更是滿心滿眼都是萬歲爺了。”
康熙的心情還處在六十大壽熱鬧之後的空洞裡,聽到闵敏這樣說話,自然是受用的不得了,整個人都松弛了下來:“你滿心滿眼都是朕,那老十四呢?”
闵敏一愣,臉立馬就紅了,實在是說不出話來。
康熙笑了笑:“朕接到圖裡琛的折子,說老十四這樣慢吞吞跟着不好。所以在土爾扈特邊境見過他們的可汗之後,會以行軍的速度穿過準噶爾腹地,悄無聲息的回京,瞧日子,應該已經到了甘泉了。”
闵敏不太懂那些地理位置,但是她對準噶爾的事情略有耳聞,而且康熙之前還認真的跟她講過當年親征的事情,所以穿過準噶爾腹地應該是很危險的事情,不過看康熙神色,好像已經沒事了。看樣子穿越腹地也是有點麻煩的,所以才個把月都沒有什麼消息。
康熙瞧着闵敏神色變化:“怎麼,你都不擔心嗎?”
闵敏有些尴尬,她輕聲說:“十四爺微服出去,難道說,最好的消息,不就是沒有消息嗎?”
康熙滿意的點了點頭:“闵敏啊,難為你有這樣的見識,果然沒有辜負你讓人匪夷所思的背景,很好。”
闵敏愣了愣,她忽然意識到,對哦,十四阿哥這是快要回來了嗎?
那麼,之前自己猜想,康熙把十四阿哥弄走,是想叫他避開挑選繼承人的尴尬期。如今十四阿哥要回來了,難道康熙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