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更梆子剛響過,蘇淵貓着腰鑽進回春堂後巷的藥房。
黴味混着藥材辛香撲面而來,他反手拴上門闩,指節在門框上叩了三下——這是他和柳小滿約好的暗号。
果不其然,窗台上的陶甕裡伸出隻白生生的手,遞來個油紙包。
他揭開一角,當歸的甜香裹着溫熱的炊餅味竄出來,喉結動了動,卻沒急着吃。
“蘇大哥,張爺爺說後日要曬陳皮,您記得把東牆的漏雨處堵上。”
柳小滿的聲音從窗外飄進來,帶着小姑娘特有的清亮。
“還有…陳公子今天又盯着您的藥簍子看了。”
蘇淵捏着油紙包的手頓了頓,擡頭正見窗棂外晃過條麻花辮。
他笑了笑:“知道了,小滿。”等那影子走遠,才把油紙包塞進懷裡。
饑餓像條小蛇啃着胃袋,但他得先辦更要緊的事。
月光從破窗棂漏進來,在青石闆地上投下斑駁的影。
蘇淵蹲在最裡層的藥架後,指尖撫過架上蒙塵的舊木箱。
這是他來回春堂第七天發現的——張太醫年輕時遊曆四方的醫書,被陳廣仁以“占地方”為由鎖在這裡。
此刻他摸出根鐵絲,三兩下挑開銅鎖,箱底那卷泛黃的《百草通靈錄》正靜靜躺着。
玄珠在掌心發燙。
他把珠子貼在古籍上,星髓空間的微光便順着指縫滲出來,像團裹着星子的霧,将古籍輕輕托起。
蘇淵屏住呼吸,記憶裡突然炸開段模糊的聲響——礦場老瘸子臨死前抓着他的手,血沫子濺在他衣襟上:
“那本《百草通靈錄》,能救你…”
此刻星霧裡浮起密密麻麻的金紋,殘缺的書頁在光中自動翻湧。
“辨僞篇”三個字突然清晰,蘇淵眼前閃過無數畫面:
紫霜葉的葉脈該是七道彎,假玉藤的斷口會滲出淡青黏液;雪參的須根要繞三繞才是正品,而染了朱砂的土參根須是直的
他額頭沁出薄汗,玄珠吸收着他每日劈柴挑水轉化的靈氣,在星髓空間裡凝成細小的光滴,每滴都帶着藥材的氣味。
“啪嗒。”
蘇淵猛地擡頭。
窗外傳來貓跳上瓦的聲響,他這才發現後頸全是冷汗。
低頭看時,古籍已原樣躺回箱底,玄珠溫溫地貼在掌心裡。
他摸了摸懷裡的炊餅,終于咬了口——面已經
涼了,卻甜得驚人。
第二日卯時三刻,回春堂的檀木門被拍得震天
響。
“張太醫!張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