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珠的幻象在第七夜徹底清晰了。蘇淵蜷在雲嶺鎮破廟的草堆裡,額角沁着薄汗。
這七日每到子時三刻,玄珠便會從他懷中浮起,金紋在暗夜裡流轉如活物,在牆面投出晃動的光影——起初是雪山頂上的孤塔輪廓,後來逐漸顯露出祭壇邊緣的刻痕,直到今夜,那些深淺不一的凹痕竟連成了半幅地圖。
“和我這本《妖脈錄》殘頁吻合。”柳如煙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她不知何時站在窗邊,月光透過破洞落在她腰間的劍鞘上,映出殘頁上褪色的紅筆批注,“北境雪原,雪狼部的舊地。”
蘇淵翻身坐起,玄珠“叮”地落回他掌心。
他盯着殘頁上歪扭的線條,喉結動了動:“李守義的人還在找我們。”
“所以要趕在他們之前。”柳如煙将殘頁卷進布包,動作利落得像在捆紮刀鞘。
“我有個舊部在北境商隊當掌事,能弄來禦寒的貂皮鬥篷。”
她轉身時,腰間的鐵劍發出輕響,“三日後出發,扮成收購皮毛的商人。”
三日後的清晨,雲嶺鎮的城門剛開,兩個裹着灰毛鬥篷的“商人”便混出了城。
蘇淵肩頭的褡裢裡裝着玄珠,柳如煙袖中藏着淬毒的柳葉刀——這是她從前在張府當護院時私藏的武器,刀柄上還留着舊主的朱漆刻痕。
北境的風雪比想象中更兇。
第十日過雪山垭口時,鵝毛大雪幾乎要把人埋進雪裡。
蘇淵的睫毛結滿冰碴,每走一步都能聽見靴底碾碎冰晶的脆響。
他摸了摸懷裡的玄珠,觸手生溫——星髓空間自動運轉着,将他體内的寒氣轉化為絲絲靈氣,順着經脈遊走,勉強維持着體溫。
“前面有棵老松。”柳如煙突然拽住他的胳膊。
她的聲音被風撕得支離破碎,但蘇淵還是看見了她指向的方向——一棵虬結的松樹歪在石崖邊,樹洞裡積着半尺厚的雪,卻比外頭暖和些。
兩人縮在樹洞裡啃硬餅時,蘇淵瞥見柳如煙的指節泛着青紫色。
他鬼使神差地摸出懷裡的玄珠,輕輕按在她手背:“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