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霧未散時,蘇淵已背着包袱站在破廟門口。
白璃的短刃在掌心轉了個圈,刀身映出他緊繃的下颌線——昨夜玄珠的星鳴持續了整整半宿,此刻貼在胸口,像塊燒紅的炭。
“該走了。”白璃率先踏上山徑,發梢沾着晨露,“祭壇在峰頂的雲海裡,日中前必須趕到。”
蘇淵跟着她往上走。
石階上凝着露珠,踩上去滑溜溜的,像浸了水的青玉。
他數着步數,第七十三階時,玄珠突然在懷中發燙。
“前面有人。”白璃的短刃微微擡起,刀背輕磕他的手腕。
山道轉彎處,穿青布短打的商人正彎腰系鞋帶。
他擡頭時,蘇淵看清了那張臉——眉骨高挺如刀削,左眼蒙着層灰白翳膜,右眼卻亮得刺人,像淬了金的刀鋒。
“兩位可是要上祭壇?”商人直起身子,腰間銅鈴随動作輕響,“在下姓周,跑山貨的,這山道我熟。”
他從布囊裡摸出兩個烤紅薯。
“吃點?山風硬,空着肚子爬不動。”
白璃的短刃在袖中嗡鳴。
蘇淵垂眸看了眼自己的鞋尖——方才他悄悄撒在石階上的迷魂砂,此刻正順着商人的鞋印,在青石闆上洇出極淡的紫痕。
“謝了。”他伸手接過紅薯,指尖觸到對方掌心時,玄珠突然發出蜂鳴。
星髓空間裡,一道血色警示如閃電劈開迷霧——“妖族鷹衛統領·鷹首,擅禦空禽,血脈等級:妖将境。”
蘇淵的指甲掐進掌心。
他望着商人眼角的笑紋,那抹笑裡藏着的冷意,和礦場監工抽鞭子前的神情如出一轍。
“周老哥跑山多久了?”他咬了口紅薯,甜香混着鐵鏽味在嘴裡炸開——紅薯瓤裡浸了迷魂散,是他方才用玄珠加速催化的。
“十年喽。”商人的右眼閃過一絲不耐,旋即又堆起笑,“兩位這是”
“替家裡老人還願。”白璃截斷話頭,短刃在袖中劃出半道銀弧,“走快點吧,日頭要毒了。”
商人的腳步頓了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