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民蜷縮在角落的稻草堆裡,像一隻驚弓之鳥,猛地擡頭。
來人,是林默。
他依舊穿着那身吏部侍郎的官服,在這污穢之地,幹淨得格格不入。
“林林默”崔民的聲音嘶啞幹裂。
林默沒有看他。
他走到牢房中間,将一張雪白的宣紙,平鋪在地上。
然後,他取出一方硯台,一錠徽墨,開始緩緩地研墨。
整個過程,安靜得可怕。
崔民死死地盯着他,呼吸越來越急促。
“你你想幹什麼?”
林默不答。
墨研好了。
他将一支嶄新的狼毫筆,蘸滿了墨汁,輕輕放在宣紙的旁邊。
做完這一切,他才終于擡起眼,看向崔民。
“陛下口谕。”
林默的聲音,比這天牢更冷。
“紋的衮龍袍,頭戴十二旒的冕冠,一步步,獨自走上丹陛。
沒有太監唱喏。
沒有儀仗扈從。
他就那樣,一個人,走到了龍椅前,轉身,坐下。
冕旒垂下,遮住了他的表情。
但所有人都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卻足以壓塌山巒的威壓,籠罩了整座大殿。
“衆卿。”
李徹開口,聲音不大,卻讓所有人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昨日,朕殺了三個人。”
無人敢應。
“今日,朕請各位來,是想問一問。”李徹的聲音,聽不出喜怒,“朕,殺錯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