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良？”九馗歎了口氣，“長生，你要明白，這世上的事情從來都不是非黑即白。老四确實善良，他所砍的每一顆頭顱，都是罪大惡極之徒。貪官污吏、惡霸土匪、人販子、殺人犯他用自己的雙手為民除害，但也因此背負了沉重的煞氣。”
李長生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仔細回想着和老四相處的點點滴滴。确實，老四雖然面相兇惡，但從未對任何無辜的人動過手，甚至連村裡的雞鴨都不忍心殺。
“那他為什麼要屠村？”李長生問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就算有怨氣，也不至于對整個村子的人下手啊。”
九馗望着遠山，眼中閃過一絲痛苦，“這就要說到更深層的原因了。長生，你準備好聽這個故事了嗎？”
李長生用力點頭。
九馗深吸了一口氣，開始娓娓道來：“二十年前，老四從斬首官的位置上退了下來。那時他已經五十多歲，父母早逝，因為職業的特殊性，也從未娶妻生子。他獨自一人回到了這個偏僻的小村莊，本想過個安靜的晚年。”
“可是村民們并不歡迎他。老四雖然為民除害，但雙手畢竟沾滿了血腥。再加上他那副兇神惡煞的面相，村裡人都對他敬而遠之，甚至帶着恐懼。”
李長生聽得入神，仿佛看到了一個孤獨的老人，背着簡單的行囊，走進這個陌生又熟悉的村莊。
“老四起初并不在意這些。他買了村口那間破舊的房子，自己修繕，自己種菜，獨來獨往。他想着，時間久了，村民們自然會接受他的存在。”九馗的聲音帶着一絲悲涼，“可惜，事情的發展遠比他想象的要複雜。”
撿來的希望
“那時候的老四，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平靜，但内心其實很苦悶。”九馗繼續說道，“想象一下，一個為國家、為百姓奉獻了大半輩子的人，到頭來卻被人當作瘟神一樣避開。每次去集市買東西，攤主都會提心吊膽；走在路上，婦女孩童見了他都要繞道而行。”
李長生心中一痛，他從未想過老四會承受這樣的痛苦。在他的記憶中，老四總是笑呵呵的，從來沒有表現出任何委屈或者憤怒。
“就在老四幾乎要絕望的時候，命運給了他一個轉機。”九馗的語氣突然變得溫柔起來，“那是一個雨夜，老四聽到門外傳來嬰兒的哭聲。”
李長生的心跳加速，他知道，九馗說的就是自己。
“老四推開門，發現了一個被雨水淋濕的襁褓。襁褓裡躺着一個剛出生不久的嬰兒，哭聲嘶啞，明顯餓得不輕。”九馗看向李長生，眼中帶着慈愛，“那就是你。”
“老四當時的欣喜可想而知。多少年的孤獨和苦悶，在看到你的那一刻全都煙消雲散。他小心翼翼地把你抱進屋裡，用熱水給你清洗身體，找來幹淨的布料做襁褓，甚至跑到村裡唯一的奶羊那裡求了一碗羊奶。”
李長生的眼眶開始濕潤，他仿佛看到了那個雨夜，一個孤獨的老人抱着襁褓中的自己，臉上露出從未有過的幸福笑容。
“從那天起，老四就像變了個人。他每天都在笑，逢人就說自己有兒子了。村裡人看他那副模樣，開始時還以為他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