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多言。”雲輕娆回眸時眼底凝着千年寒潭，她做的決定向來不容轉圜。
“西窗有人影接近，聽腳步似是顔衣師姐。”青楓指尖劃過茶湯，漣漪倒映出他緊蹙的眉峰，“此刻若從正門出去，怕是要與她撞個正着。”
夜色裹脅着暧昧遐思，何況他們之間本就有太多不可言說的往事。
雲輕娆閉目感應片刻，耳墜上冰晶鈴铛突然輕顫，顔衣的氣息已至院牆外。
她素手掐訣，身形如墨汁滲入宣紙般融進磚牆縫隙，連呼吸都化作青磚紋路的一部分。
青楓凝視着案上殘留的茶漬，若非他天生靈識過人，怕是連化神修士都難察覺這精妙匿形術。洛水天宮的鎮派秘法，果然名不虛傳。
銅爐袅袅升起檀香時，他不動聲色收起雲輕娆用過的青瓷盞，轉而從血玉參根部折下幾縷金須投入沸水。
茶湯泛起琥珀色漣漪的瞬間，木門被輕輕叩響。
“恭賀師姐破境金丹。”青楓倚着門框輕笑，月光勾勒出他半邊輪廓，“丹道宗師之路又近一程。”
“比起你這新任天命之子，我這微末成就算什麼？”顔衣熟稔地掩上門扉，月白裙裾掃過青楓剛清理過的青石磚。
她端起茶盞輕嗅，眼底掠過驚異：“竟用千年血參須煮茶？”
“師姐若是來參拜氣運，我倒不介意受你一禮。”青楓撚着茶匙攪動浮沫。
“美得你。”顔衣抛來個似嗔似笑的眼神，從鲛绡袖中取出鎏金丹瓶擱在案上。瓶身流轉的丹紋映得滿室生輝：“正清聖元丹，可抵百年苦修。”
青楓指尖觸到尚帶餘溫的瓶身，瞳孔微縮：“五品靈丹？你剛晉金丹境”尋常丹師需元嬰修為方能煉制的寶丹，此刻正靜靜躺在他掌心，丹香透過玉瓶沁入經脈。
顔衣玉指輕飏，掌心躍動起一團金紅火苗，整個草廬溫度陡然攀升：“認得出麼？”
“純陽真火。”青楓凝視着跳動的焰心，在火光映照下少女鼻尖細汗晶瑩。
“結丹時偶得的機緣。”顔衣下颌微擡，焰光在她眸中流轉，“待我丹術大成，縱是九轉玄丹也不在話下。往後你的丹藥供給”話音未落，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指尖火苗明滅不定。
青楓突然攥住她纖細手腕，顔衣耳尖瞬間染上绯色。
剛要發作，卻見對方劍眉緊蹙：“何時開始煉得補天丹？”
“前日卯時開爐”顔衣怔然應道。自三日前得知氣運之子遴選結果，她便把自己鎖在丹房日夜不歇。
“胡鬧！”青楓指尖凝起青芒按在她腕間，“真火反噬已傷及心脈，再遲三日”話鋒驟轉，“褪去外衫。”
藏身梁上的雲輕娆險些跌落，這診治方式未免太過離奇。
“你！”顔衣雙頰绯紅如晚霞浸染，指尖火苗倏地暴漲，“若換作旁人”
“心俞。至陽二穴需同時行針。”青楓已展開羊皮卷，百餘銀針寒光凜冽，“你修的是殘卷《離火訣》，本就以心火養丹爐，如今丹毒随火逆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