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道悠遠的鐘聲,仿佛是開啟地府的鑰匙。
洪玄的識海,瞬間被一片血色的瀑布所淹沒。
一個個名字,一處處府邸的精确坐标,一張張龐大複雜的關系網
戶部侍郎趙顯,私吞赈災糧款,勾結妖人,當誅。
城南富商錢萬金,豢養邪修,走私違禁法器,滿門當誅。
長樂坊主事李三娘,魔道餘孽,其銷魂窟為魔修窩點,上下三百餘口,皆當誅。
一樁樁罪名,一條條人命。
名單之長,牽連之廣,足以讓任何一個正常人頭皮發麻。
可洪玄的臉上,沒有絲毫變化。
這些人的死活,與他無關。
他唯一要做的,就是确保自己,不在這份名單之上。
與此同時。
皇城之前的巨大白玉廣場上,神機大典的儀仗,已經鋪開。
文武百官,宗室勳貴,各方使節,皆身着最華麗的朝服,按照品階,肅立于廣場兩側。
數萬禁軍,身披金甲,手持長戈,組成了一道道鋼鐵長城,将整個廣場圍得水洩不通。
廣場正北,是高達九十九丈的承天台。
天工閣大長老公輸岩,身着特制的八卦陣袍,面容肅穆地站在承天台一角。
他的腳下,是整個護國大陣的總樞紐。
他能感受到,大陣的力量正在前所未有地被調動起來,兩股龐大的支流,分别被引導向了東城的鐘樓與西城的金台。
他對那個叫“韓立”的年輕人,寄予了厚望。
承天台的另一側,監察司鎮撫使曹正淳,一身嶄新的蟒袍,負手而立。
他那不陰不陽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隻是偶爾投向台下百官的視線,讓許多人如芒在背。
而在那最高處,九龍禦座之後,珠簾低垂,一道模糊而威嚴的身影,端坐其上。
他就是大衍王朝的主人。
沒有人能看清他的面容,但所有人都能夠感受到那股君臨天下,執掌生殺的磅礴帝威。
儀式,在禮官冗長的唱喏聲中,按部就班地進行着。
祭天,祭地,祭祖。
氣氛莊嚴,神聖,卻又透着一股山雨欲來的壓抑。
東城鐘樓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