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面白無須的宦官,聲音尖細,卻透着一股不容拒絕的陰冷。
“韓大人,請吧。”
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轉身便向皇城深處走去。
洪玄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剛剛才作為一把刀,為那位帝王清洗了上百個家族與官員。
現在,刀用完了,主人要見一見這把刀,是想将它擦拭幹淨,收入鞘中,還是嫌它沾了太多血,要将它直接折斷?
他不敢去賭。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任何算計都是笑話。
他收斂起所有心神,将“韓立”這個角色,扮演到了極緻。
臉上是恰到好處的惶恐,眼神裡是無法掩飾的敬畏,就連走路的姿勢,都帶着幾分僵硬與不安。
他低着頭,亦步亦趨地跟在宦官身後,穿過空曠死寂的白玉廣場。
空氣中,還殘留着一絲若有若無的飛灰。
那些曾在此地山呼萬歲的文武百官,早已散去。
隻有一隊隊甲胄森嚴的禁軍,如冰冷的雕塑,守衛着通往宮城的每一條道路。
他們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可洪玄能感受到,一道道銳利的視線,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有審視,有好奇,也有一絲無法掩飾的恐懼。
今天,他“韓立”這個名字,注定要傳遍整個京城。
不是因為他成了公輸岩的首席助理,而是因為,他成了陛下手中,那把殺人不見血的刀。
一路無話。
那名引路的宦官,仿佛一個沒有感情的木偶,腳步不疾不徐,不多說一個字。
越往裡走,空氣中的威壓就越是沉重。
高大的宮牆,将外界的一切都隔絕在外,隻剩下一種令人窒息的肅殺。
最終,宦官停在了一座偏殿之前。
殿門緊閉,門口沒有守衛,隻有兩座巨大的鎏金麒麟,無聲地矗立着。
“韓大人,您在此稍候。沒有傳召,不得妄動。”
宦官說完,便躬身退下,悄無聲息地融入了宮牆的陰影之中。
偌大的殿前,隻剩下洪玄一人。
他知道,考驗來了。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至少有三道強大到讓他神魂顫栗的神念,從殿内,從周遭,從某個他無法探知的角落,籠罩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