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通領着路,腰彎得更低了,幾乎要折成九十度。每走一步,他都能感覺到自己後背的冷汗正浸濕衣衫。
他知道身後的“掌櫃的”深不可測,可究竟有多深,他不敢想,也不敢問。
他隻能将恐懼死死壓在心底,引着洪玄和周九,穿過酒館後堂,走下一條濕滑的石階。
盡頭是一扇厚重的玄鐵大門,兩個築基中期的修士抱着手臂,靠在門邊,神情倨傲,眼神像是在看兩隻待宰的肥羊和一隻帶路的老狗。
“錢老闆,今天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其中一個滿臉橫肉的守衛開口,根本沒把錢通放在眼裡,目光輕蔑地在洪玄那一身幹淨的儒衫上掃過,“還帶了兩個生面孔,不懂規矩嗎?想見王上,得先預約,再獻上投名狀。”
錢通臉上立刻堆滿了谄媚的笑容,正要開口解釋。
洪玄卻已經走了上去。他甚至沒有看那兩個守衛一眼,仿佛他們隻是兩塊擋路的石頭。他伸出手,在那扇由百年玄鐵鑄造,刻滿了繁複防禦陣紋的大門上,輕輕一推。
“吱呀——”
一聲令人牙酸的、金屬被活活撕裂的扭曲聲,刺得人耳膜生疼。
那扇重達萬斤、足以抵擋金丹修士數次攻擊的玄鐵大門,連同堅固的門框,被一股無法理解、無法抗拒的力量,硬生生向内推開。門軸當場崩斷,上面流轉的陣紋光芒如同被掐滅的燭火,瞬間泯滅。整個門洞,在劇烈的變形中,被撕裂擴大了一圈。
兩個守衛臉上的倨傲瞬間凝固,變成了極緻的駭然。
他們的腦子根本來不及處理眼前發生的一切。他們甚至沒看清洪玄的動作,隻覺得一股沛然莫禦、仿佛能推平山嶽的巨力擦身而過,僅僅是餘波,就将他們像兩片脆弱的紙一樣掀飛,狠狠撞在後面的牆壁上。
骨骼碎裂的脆響中,兩人齊齊口噴鮮血,頃刻斃命。
洪玄邁步走了進去,仿佛隻是做了一件撣去衣上灰塵般微不足道的小事。
周九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隻覺得喉嚨幹澀得發痛。他緊緊跟在洪玄身後,手已經按在了刀柄上,不是為了對敵,而是一種本能的、想要尋求一絲安全的舉動。
錢通則是渾身劇烈地打了個哆嗦,連忙小跑着跟上,連看都不敢再看那兩個生死不知的守衛一眼。
掌櫃的原來是這樣的存在嗎?
門後是一個金碧輝煌、俗不可耐的大殿。地上鋪着不知名妖獸的雪白毛皮,踩上去柔軟無聲。牆壁上鑲嵌着拳頭大的夜明珠,将殿内照得亮如白晝,空氣中彌漫着奢靡到令人作嘔的香料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