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一輪冷月高懸,清輝如霜。
月光在程飛面前的窗台上投下一道孤寂而狹長的暗影。
他斜倚在窗前的陰影裡,像一尊凝固的雕像,目光失焦地落在吧台中央——那裡,靜靜伫立着杜芳菲留下的那隻玻璃杯。
清澈的杯壁上,一道淡紅的唇痕清晰可見,如同一個無聲的封印,在午夜狂歡褪盡的冰冷裡,顯得格外突兀,格外刺目。
也…格外孤獨。
一曲未盡,他便抛下了舞池中央那團火焰般灼灼燃燒、試圖用熱情點燃他的曹姝華。他捕捉到了那個清冷孤絕的身影離去的瞬間,心髒猛地一沉。
高跟鞋叩擊大理石地面的清脆聲響,如同斷線的珍珠,在空曠的走廊短暫地、清淺地回蕩,最終被電梯門冰冷的縫隙無情吞噬。
他追了出去,像一頭失控的困獸,找遍了整棟大廈的每一個角落,甚至沖到了月色鋪陳、寒風凜冽的江邊。江水嗚咽,清輝遍地,卻唯獨尋不見她的蹤影。
“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冰冷的提示音,像一把鈍刀,殘忍地切割着他殘存的期待。
失魂落魄地回到公司,歡場早已散盡。
偌大的辦公室空曠得可怕,巨大的失落感和前所未有的孤寂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将他徹底淹沒。角落裡那座老式座鐘,“嗒、嗒、嗒”不疾不徐地走着,機械而冷漠。每一聲滴答,都像是精準地敲打在他緊繃的神經上,細數着心中瘋長蔓延、幾乎要破胸而出的絕望。
在這令人窒息的死寂裡,一滴滾燙的液體,毫無預兆地滑過他冰冷麻木的臉頰,帶着沉重的分量,重重砸在冰冷光潔的地闆上。
就在這時——一雙溫熱的、微微顫抖的手臂,帶着遲疑與不安,從他背後纏繞上來,穿過他僵硬的臂彎,在他胸前緊緊交扣。緊接着,一個同樣溫熱的、帶着熟悉馨香和濕意的臉頰,緊緊地、帶着一種近乎絕望的依戀,貼上了他冰涼的後背。
“你真的就那麼在乎她?”
似嗔似怨的聲音,帶着壓抑不住的哽咽,仿佛是從緊貼着他脊骨的喉管深處艱難地擠出來,那微弱的震動透過薄薄的衣衫,直接傳遞到他冰冷的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