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杜芳菲打斷他,聲音裡似乎帶上了一點極淡的笑意,轉瞬即逝,“等我。”
電話挂斷了。
忙音嘟嘟地響起,程飛卻還保持着接聽電話的姿勢,僵在原地。房間裡隻剩下空調單調的送風聲和他自己如鼓的心跳。
她主動要來,而且是“當面說清楚”這究竟是吉是兇?
他猛地跳起來,像一隻受驚的兔子。
環顧這間豪華卻冰冷的商務套房,瞬間覺得無比雜亂礙眼。
沙發靠墊歪了?快擺正!茶幾上那瓶喝了一半的礦泉水?趕緊扔進迷你吧!床上被褥一片淩亂,枕頭不知道怎麼也跑到了地上?該死!他像個第一次約會的毛頭小子,手忙腳亂地整理着房間,試圖抹去一切可能讓對方印象不佳的痕迹。
他甚至沖進衛生間,對着鏡子飛快地整理了一下頭發和衣領,鏡中的男人眉頭緊鎖,眼神裡交織着期待與恐慌。
等待的每一秒都格外漫長。
他時而站在門後,側耳傾聽走廊的動靜;時而又退到窗邊,假裝鎮定地俯瞰城市街景,目光卻控制不住地頻頻掃向房門的方向。
終于,門外傳來了清晰而克制的敲門聲。
笃笃,笃。
兩輕一重,節奏熟悉。
程飛的心髒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他幾乎是同手同腳地沖到門邊,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着狂亂的心跳,然後才伸手,擰開了門鎖。
門開了。
走廊明亮的燈光勾勒出杜芳菲的身影。
她換下了昨天那身亮眼的鵝黃風衣,隻穿着一件質地柔軟的米白色羊絨衫,下身是合身的牛仔長褲,長發随意地挽在腦後,露出光潔的額頭和優美的脖頸線條。
臉上未施粉黛,卻透着一股洗盡鉛華的清麗。
程飛的目光飛快地掃過她平靜的面容,試圖從中捕捉到任何一絲情緒的蛛絲馬迹——憤怒?羞澀?還是疏離?然而,她的眼神太過平靜,平靜得像一泓深潭,反而讓他更加不安。
“快快進來。”他側身讓開通道,聲音有些發緊。
杜芳菲嘴角上揚,沖他鬼魅地一笑,步履從容地走了進來,帶來一陣淡淡的、屬于她自己的清雅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