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年輕人不是别人,正是女扮男裝的燕國當今的順德女帝李麗質!
而那老者,正是剛剛緻仕還鄉的燕國原太傅、内閣大學士、吏部尚書,人稱天官閣老的翁明旭!
李麗質愁眉微鎖,放下茶杯道,“老師,他們聯手逼你緻仕,将你趕出薊陽,朕也是後來看到奏疏才知曉的,為此朕還大發了一頓脾氣!”
翁明旭微然一笑,“朝廷規制,官員六十五歲緻仕,老朽已年近六十,告老還家也不為過,陛下不要因此大發脾氣。”
李麗質臉上現出一絲怒意,聲音卻清麗悅耳,“朕如何能不發脾氣!”
“朕乃堂堂一國之君,卻被他們牽着鼻子行事,原先還有老師你在朝堂上替朕轉圜,助朕一臂之力,可是現今,他們竟連你都容忍不下,這是生生要把朕當做傀儡操控啊!”
翁旭明輕歎一聲,“老朽慚愧,忝居内閣三年卻無建樹,使得陛下蒙塵,老朽罪該萬死啊!”
說着,翁旭明紅了眼眶,跪在地上叩首賠罪。
李麗質趕緊扶起他,動容說道,“這怎能怪老師呢,太師首輔史懷忠結黨營私排斥異己,五人内閣中卻有兩人是他的人,老師被處處擎肘舉步維艱,這些朕心裡都明白!”
說罷一拍石桌怒道,“可恨這史懷忠大權在握,朕竟奈何他不得,反被他事事操控當做傀儡!”
“更恨朝中大臣皆是貪權逐利之輩,竟無一人為了大燕社稷為了朕,敢挺身而出為朕援手,現在,朕雖名為九五之尊,卻連句話都出不了政和殿,朕這個皇帝真真成了擺設!”
翁旭明趕緊勸道,“陛下且息雷霆之怒,三年前,老朽便開導過陛下,史懷忠和那些王公大臣之所以擁護陛下登基,就是覺得陛下根基淺薄便于操控,無法制約他們,因此陛下隻能徐徐圖之,以求厚積薄發,”
“隻要陛下多加隐忍,讓他們感受不到威脅,陛下就可安坐龍椅等待時機,而他們争權奪利久了必然反目成仇,到那時陛下隻要覓得一位能臣幹将麒麟子,發出雷霆一擊,必可扭轉乾坤平定朝堂!”
說到此處,翁旭明身上老态龍鐘之态全然消失,眼中光芒四射。
李麗質苦笑一聲,“老師說的極是,隻是,他們現在操控朝局,政令卻全部以朕的旨意發出,功勞都攬在自己身上,罵名全扣在朕的頭上。”
“就好比此次太後作壽,本來朕和太後都想體恤百姓,不想大肆操辦,他們卻打着朕要敬獻孝心的名義強行拟旨,對百姓加征秋稅,”
“他們借機層層盤剝中飽私囊,朕卻成了巧立名目橫征暴斂的昏君,隻怕用不得幾年,朕就會成為燕國史書上最昏庸最誤國誤民的皇帝了!”
說到此處,李麗質愁眉緊鎖,“朕日夜禱告上蒼和列祖列宗,祈禱那位能助朕發出雷霆一擊的麒麟子早日出現,可是已經三年了,除了那些貪婪庸碌之輩日益充斥朝堂,那位麒麟子卻身在何處?”
翁明旭語氣沉穩,安慰道,“陛下莫急,所謂精誠所至金石為開,隻要陛下一心圖強,那麒麟子必會在合适的時機出現,助陛下扭轉乾坤重振朝綱!”
此時,忽聽月亮門外有仆人前來禀報,“老爺,有位女子,自稱京城皇商蘇家女蘇紅瑤,前來拜見老爺。”
翁明旭先是一怔,又和李麗質對視一眼,李麗質點頭道,“讓她進來吧,隻說朕是宮中女官即可。”
“老朽遵命。”
“傳話過去,請蘇姑娘進來叙話。”
翁旭明對仆人吩咐一聲,又對李麗質介紹道,“這個蘇紅瑤是蘇家難得的經商之才,隻可惜她是庶子之女,一直被大房壓制難以施展,老朽此前在京時與她逝去的父親有舊,接觸過幾次,陛下見見此女也好,或許以後可以為陛下所用。”
李麗質點頭,又對涼亭中矯健女子吩咐道,“記得以後稱呼朕小姐。”
矯健女子施禮點頭。
李麗質調整坐姿,一雙鳳眼看向月亮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