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身,從那傳令兵腰間,解下了一個小小的、不起眼的皮囊。
他打開皮囊,從裡面倒出了一樣東西。
那是一枚小小的玉佩,魚形的,質地溫潤,上面刻着一個“山”字。
當看到那枚玉佩時,李隆基的瞳孔,瞬間縮成了針尖大小。
他死死地盯着那枚玉佩。
他認得這枚玉佩。
這是他親手賜給安祿山的。
當年安祿山初得他寵信,有一次在宮中夜宴,酒後失足,險些跌入太液池中。
是他親手扶住了安祿山,解下自己随身佩戴的這塊雙魚玉佩的一半,賜給了他。
他當時對安祿山說:“祿山,你我君臣,當如這雙魚,永不分離。”
安祿山當時感激涕零,抱着他的腿痛哭流涕,發誓生生世世為他效忠。
從那以後,安祿山便将這枚玉佩視若性命,從不離身。
可是現在,這枚代表着他們“君臣相得、父子情深”的信物,卻出現在了這裡,出現在了他最痛恨的兒子手中。
這比那封效忠信,比那十大罪狀,更具殺傷力。
它将李隆基心中最後一絲幻想,最後一絲僥幸,徹底斬斷。
原來
都是假的。
那些父子情深,那些憨态可掬,那些忠心耿耿
全都是假的。
從一開始,就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騙局。
安祿山,從來就沒有真心效忠過他。
他養在身邊的,不是一個孝順的義子,而是一頭處心積慮、等待時機,随時準備反噬主人的惡狼。
“啊——!!!”
一聲不似人聲的凄厲慘叫,從李隆基的喉嚨深處迸發出來。
他雙眼翻白,身體猛地向後一仰,整個人徹底失去了意識,如同一灘爛泥般癱軟下去。
陳玄禮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扶住,才沒讓他摔在地上。
李璘冷漠地看了一眼昏死過去的李隆基。
他将那枚玉佩随手抛給了身旁的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