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巢!
這個名字像是一盆冰水,兜頭澆在了剛剛還熱情高漲的世家官員頭上。
殿内的溫度,再次驟降。
李璘沒有看到他們瞬間煞白的臉色,自顧自地吟誦起來:“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
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那詩句中的凜冽殺意,讓空氣都變得粘稠起來。
“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
最後一句,他幾乎是一字一頓地念出,每個字都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衆人的心口。
崔彥嵩的喉結上下滾動,他想咽口唾沫,卻發現喉嚨幹得快要冒煙。
“後來啊,這黃巢真的進了長安。”
李璘放下酒杯,身體微微前傾,雙肘撐在禦案上,像是在說一個床邊故事。
“他這個人,和朕一樣,也喜歡幹淨。他覺得長安城裡啊,爛肉太多,沙子也太多,太髒了。所以,他想把長安,好好地洗一洗。”
他的目光,精準地落在了崔彥嵩的臉上。
“崔卿,你知道他是怎麼洗的嗎?”
崔彥嵩渾身劇震,嘴唇哆嗦着,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李璘笑了笑,自問自答:“他覺得啊,一個個地去找那些爛肉、沙子,太麻煩了。幸好,他找到了一個好東西。”
“那就是你們各家視若珍寶的——族譜。”
“族譜”二字,此刻從李璘嘴裡說出來,再也沒有了半分榮耀,隻剩下無盡的血腥與恐怖。
崔齊卿的身體晃了晃,險些從錦凳上摔下去。
他引以為傲了半生的東西,此刻變成了一張催命符!
“黃巢啊,就拿着你們清河崔氏、清河崔氏、太原王氏、荥陽鄭氏的族譜,對着名字,從長房嫡孫開始,一個一個地殺。”
李璘的語氣是那麼的平淡,那麼的輕描淡寫,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按照族譜殺,多方便啊,一個都跑不掉。殺得是血流成河,殺得是白骨如山。長安城裡,你們這些高門大姓的府邸,一夜之間,全都變成了屠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