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他隻說了一個字。
然後,他轉身,慢悠悠地走回禦案之後,重新坐下。
他沒有說讓他們平身,更沒有讓陳玄禮和刀斧手退下。
那些官員們依舊保持着跪地的姿勢,額頭貼着冰冷的地磚,連大氣都不敢喘。
他們知道,這隻是緩刑。
一把懸在他們所有族人頭頂的利劍,剛剛被擡起了一點點,但随時都可能再次落下。
從今天起,他們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世家門閥。
他們,隻是皇帝養的一群狗。
一群必須竭盡所能,辦好萬國來朝,以求活命的狗。
一夜無話。
對于長安城中的某些人來說,這一夜比他們一生都要漫長。
次日清晨,天光未亮,太極殿前已是死寂一片。
文武百官們按照品級站好,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尤其是以崔、崔、鄭、王、李五家為首的世家官員,一個個面如死灰,眼下挂着濃重的黑影,從水裡撈出來的鬼。
他們昨夜幾乎沒合眼,腦子裡反複回響着李璘那句冰冷的“好”,以及刀斧手甲葉摩擦的金屬聲。
沒人敢交頭接耳,甚至連咳嗽一聲都小心翼翼。
整個朝堂,一座巨大的墳墓。
當李璘的身影出現在禦階之上時,所有人都條件反射般地深深垂下頭,不敢與其對視。
他依舊是一身玄色龍袍,步伐不急不緩,每一步都踩在衆人的心髒上。他坐上龍椅,目光淡漠地掃過階下,沒有說話。
陳玄禮侍立一旁,手按刀柄,眼神如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