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目光,那些議論,讓他幾乎窒息。
從興慶宮到朱雀門,明明不長的路,他們卻感覺走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當馬車停在朱雀門下,他們被“請”下車時,那股喧嚣和熱浪瞬間将他們吞沒。
人山人海,旌旗招展。
李璘麾下的文武百官,分列兩側。
那些新貴們,如陳玄禮之流,個個意氣風發,眼神狂熱。
而那些世家舊臣,則個個低眉順眼,神情複雜。
更遠處,還有一群衣着各異的使者,那是突厥、吐蕃,以及其他藩屬國的使節。
他們也被“請”來觀禮,此刻正用驚疑不定的目光,看着這場前所未有的大戲。
李隆基和李亨,
孤零零地接受着萬衆矚目。
就在這時,遠方的大地,開始有節奏地顫動起來。
“來了!”
人群中爆發出一陣驚呼。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長安城外的官道盡頭。
黑色的潮水,出現在地平線上,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擴大,奔湧而來。
那不是一支軍隊。
那是一頭從地獄深處爬出的,由鋼鐵和煞氣凝聚而成的洪荒巨獸。
當先一騎,人馬俱黑。
馬上那人,身形魁梧如山,手持一柄雙刃長矛,腰挎一柄駭人的鈎戟。
他沒有戴頭盔,一張飽經風霜的臉上,布滿了縱橫交錯的傷疤,眼神沒有任何情緒,隻有純粹的、令人心悸的殺意。
正是武悼天王,冉闵!
在他身後,是五千乞活軍。
他們沒有鮮亮的铠甲,沒有華麗的旗幟。
他們的軍容甚至有些雜亂,身上的鐵甲,布滿了刀砍斧鑿的痕迹,暗紅色的血漬早已浸透了金屬的縫隙,變成了洗不掉的黑褐色。
但沒有一個人敢小觑他們。
因為那股撲面而來的血腥氣,那股凝如實質的煞氣,讓整個朱雀門外的溫度,都下降了好幾度。
那是一種怎樣的眼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