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語氣平淡,聽不出是褒是貶,卻讓在場的所有人心頭猛地一跳。
這話語裡的輕描淡寫,本身就是一種最極緻的蔑視。
李隆基傾盡全力演出的那一場帝王餘晖,在他看來,不過是一場還算過得去的滑稽戲。
陳玄禮額角滲出冷汗,他更加低下了頭,不敢接話。
李璘收回目光,重新靠回椅背,淡然道:“他想賞,就讓他賞。國庫裡還不缺那幾頭牛羊。乞活軍打了勝仗,理應犒賞。”
“去吧。”
“喏!”
陳玄禮心中一凜,立刻領命。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内侍的通傳聲。
“左相李林甫,觐見——”
話音未落,一個瘦削而微駝的身影,已經邁着細碎而平穩的步子,悄無聲息地滑進了大殿。
李林甫的官袍漿洗得不苟,他走到大殿中央,撩起袍擺,行了一個無可挑剔的跪拜大禮。
“老臣,叩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他的額頭,穩穩地貼在冰涼的金磚上。
“平身。”
李璘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謝陛下。”
李林甫緩緩起身,腰依舊是躬着的,那張布滿皺紋的臉上,挂着一副恰到好處的恭謹笑容。
他從不擡頭直視龍椅上的君主,那是一種會招來殺身之禍的愚蠢行為。
“李相有何事啟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