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被他那位好父皇一腳踢出長安,名為赴任,實為流放,他就将自己沉浸在這些繁雜的政務裡。
隻有這樣,才能将腦海中那個巧笑嫣然、顧盼生輝的身影暫時壓下去。
曾幾何時,這壽王府中,也有過琴瑟和鳴、紅袖添香的日子。
他記得她最愛在院中的那架紫藤花下跳舞,水袖輕舒,身姿曼妙,随時都會乘風而去。
他也記得自己是如何為她搜羅天下的奇珍,隻為博她一笑。
那時的他,以為擁有了她,便擁有了全世界,什麼皇權富貴,都不過是過眼雲煙。
夫唱婦随,蕭瑟合鳴。
他真心實意地覺得,神仙眷侶,不過如此。
可笑。
真是天大的可笑。
那一日,太液池芙蓉花開,宮中設宴。
他帶着她,滿心歡喜地去向父皇請安。
也就是那一日,他親眼看見,那個高高在上、掌握着天下人生死的男人,看向他妻子的眼神。
那不是一個公公看兒媳的眼神。
那是狼看見了獵物,是饕餮聞到了血腥。
是赤裸裸的、不加掩飾的占有欲。
從那一刻起,李瑁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聖旨下達,命他即刻啟程,赴任益州大都督。
他跪在殿下接旨,連頭都不敢擡。
他怕自己一擡頭,眼中的恨意就會被父皇看見,然後連這最後一點體面都保不住。
在他離開長安的路上,父皇的第二道旨意就到了。
一道讓她出家為道,入道觀清修,斷絕塵緣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