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璘說完,便在身後的龍椅上坐下,目光依舊鎖定着整個廣場,“盡情發揮吧。讓朕看看,你們的筆,究竟能寫出什麼東西來。”
短暫的死寂之後,廣場上響起了此起彼伏的磨墨聲。
大多數學子都是滿頭大汗,面色凝重。
他們握着筆,手卻在發抖,遲遲無法落筆。
這三道題,每一步都是陷阱,每一個字都可能招來殺身之禍。
杜甫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
他的腦海中,閃過的不是聖賢經典,而是他一路行來,看到的那些流離失所的府兵,那些被世家盤剝的農戶,那些在東西兩市苦苦經營的小商販
他睜開眼,目光變得無比堅定。
他提起筆,飽蘸濃墨,筆尖在紙上劃出第一個字,沉穩而有力。
而在廣場的另一角,李白打了個哈欠,似乎還有些宿醉未醒。
他看了一眼那三道題目,竟是嗤笑了一聲。
他拿起筆,卻沒有急着蘸墨,反而是從懷中摸出一個小小的銀質酒壺,擰開蓋子,将清冽的酒液,倒了一些在硯台之中。
酒香混合着墨香,飄散開來。
他用酒和墨,研磨出一硯與衆不同的墨汁。
然後,他提起筆,沒有絲毫猶豫,在雪白的卷紙上,開始了狂放的揮毫。
他的動作,不在答題,更在作一幅驚世駭俗的狂草。
筆走龍蛇,恣意汪洋,每一個字都帶着破紙而出的鋒銳與不羁。
高樓之上,李璘的目光,越過無數低頭苦思的腦袋,最終,落在了那個用酒研墨的灑脫身影上。
日頭西斜,将紫宸殿的琉璃瓦染成一片融化的金。
當殿前漏刻的最後一滴水落下,鐘聲響起,沉悶而悠長,宣告着這場驚心動魄的殿試終于結束。
内侍們邁着細碎而整齊的步子,魚貫而入,收走一張張浸透了汗水與心血的答卷。
有的學子癱軟在席上,被抽走了全身的骨頭;有的則呆呆地望着面前空空如也的幾案,雙目無神。
杜甫将筆輕輕擱在硯台邊,雙手交疊,深深一揖,動作不苟。
他的答卷上,墨迹已幹,字字如鐵畫銀鈎,力透紙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