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乍晴,長街的青石闆上還結着薄冰,走起路需得多加小心。
安信侯府那被送去莊子的災星大小姐,今日歸京。
“造孽啊,六個家丁四個都折在了山道上,真是晦氣!”
“誰說不是呢,定是這災星招惹的禍事!”
“出生時便命硬克死親弟與祖父,七歲又将親娘克死,如今連前去接人的家丁都克!”
車簾被寒風吹起一角,聽着婆子與車夫的議論,盛棠绾面上沒什麼表情,心中卻是五味雜陳。
正所謂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許是上天憐憫,她竟又回到了十七歲剛被接回京的這年。
她做夢都沒想到世間真有如此荒唐事。
當年她母親孟氏誕下雙生子,男嬰落地夭折,同一時間她的祖父突然暴斃。
而她被斷言三刑帶煞,隔角星疊加,又遇天狗銜月,此乃百年難遇的大兇命格。
她的母親不顧非議将她養在膝下,直到她七歲那年,母親誕下幼女後咳血身亡,流言自此甚嚣塵上。
她的父親安信侯更是對她避之不及,索性直接将她送去莊子,眼不見為淨。
還記得上一世她知曉父親派人來接自己時有多高興。
等回了京後才明白她這所謂父親的良苦用心。
“二小姐,侯府到了。”車夫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盛棠绾眼中的茫然斂去,隻剩孤注一擲的決絕。
這一世她要堂堂正正站在陽光下!
那四個死去的家丁就當是她送給父親的見面禮了。
盛棠绾緩步下車,足尖剛觸地便被領頭的三角眼婆子攔住了去路:“二小姐莫急。”
那婆子揚着下巴,目光将盛棠绾打量個遍,也就這張臉有點用處了。
婆子忽地擡手,盛棠姒立馬抱着頭躲避:“不要打我,不要打我,我錯了”
這是她下意識的動作,從前在莊子她不光吃不飽穿不暖,那些下人還對她非打即罵。
烙印在骨子裡的恐懼,豈是一朝一夕便能抹去的,以至于她才會在看到婆子擡手便害怕。
婆子勾勾唇,将盛棠绾身上短了一截的狐皮鬥篷扒了下來。
露出裡頭打着補丁的衣裙,堂堂侯府小姐穿的都不如一旁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