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破的旌旗在北風中獵獵作響,沈逸辰手中的長槍早已卷刃、遍布豁口,勉強支撐住搖搖欲墜的身體。
鮮血從破裂的甲胄縫隙裡不斷滲出,溫熱的液體順着冰冷的鐵片滑落,在他身下的泥濘中暈開一小片更深的暗紅。
意識如同風中殘燭,明滅不定。
他艱難地動了動手指,隔着冰冷沉重的胸甲,觸碰到懷中那份薄薄的、卻重逾千斤的物事——林萱留下的和離書,還有那封信箋。
她…也在北境嗎?
她的明月,是一同戰死在疆場上的兄弟,還是前幾日護送百姓離開的士兵?
若是後者,此刻,她是否找到了他?二人是否已經互通心意?
世界隻剩下了紅與白,他拼盡性命守衛的疆土,此刻在他腳下寸寸染血,而他最想守護的那個人,卻連一句告别都不曾,永無相見之日。
“钺狼!他撐不住了!殺啊!取下他的人頭!黃金千兩!”
遠處,一名草原百夫長用生硬的官話嘶吼着。
“钺狼的人頭是我們部落的榮耀!長生天的勇士們,沖!”
另一個部落的頭領不甘示弱,揮舞着彎刀,發出野獸般的咆哮。
如同嗅到血腥味的豺狼,數百各個部落剽悍的草原鐵騎催動戰馬。
沈逸辰猛地擡首,眉目間最後一絲疲憊與柔情被凜冽的殺意取代。
罷了,不見也好,他既是注定要埋葬在這冰天雪地中的枯骨,又何必奢想其他?
他深吸一口氣,布滿血污和裂痕的手指,死死攥緊了那杆幾乎不堪重負的長槍。
“來啊!本将倒要看看,何人能從本将身上取走這顆人頭!”
轟隆隆——
戰馬未至身,身後的城門卻轟然倒塌,厚重的門闆砸在地上,激起漫天塵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