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柔和的燈光下,商衍的情緒看起來已經平複了不少。
他主動提起了下午在孤兒院門口遇到的那個男人。
“其實,我對他有一些很模糊的記憶。”商衍攪動着杯中的水,聲音低沉,“他不是個好父親,喜歡喝酒,喝醉了就打我媽媽。”
“在我母親去世前後的那段時間,他因為打架鬥毆,正在坐牢。所以,我才會被送去孤兒院。”
這些破碎的記憶,構成了他對“父親”這個詞彙的全部認知——暴力、自私、不堪。
“可現在,他出來了。”商衍的語氣裡帶着疲憊的嘲諷,“不知道從哪裡找到了我的聯系方式,隔三岔五地給我打電話。翻來覆去就是那幾句話,說商鴻是害死我媽的兇手,讓我不要認賊作父。”
他擡起眼,看向陸恩儀,那雙總是帶着溫潤笑意的眼睛裡,此刻盛滿了掙紮與痛苦:“我不願意相信,可他說的那些話,就像魔咒一樣,在我腦子裡揮之不去。”
陸恩儀靜靜地聽着,她能感受到他内心的撕裂。
一邊是毫無感情甚至隻有糟糕回憶的血親,一邊是給予了他新生與前途的養父。無論真相是什麼,對他而言都将是殘忍的。
她放下筷子,認真地看着他,輕聲說:“商衍,真相是不會隻由一個人口中說出來的。逃避解決不了問題,不如你跟他見一面,好好聊聊。然後根據他說的,我們自己去查證。”
是啊,無論對方說的是真是假,總會有迹可循。
商衍眼中的迷茫漸漸褪去。他點了點頭,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恰在此時,那個男人的電話又一次打了過來。
這一次,商衍沒有挂斷,他深吸一口氣,沉聲說:“我們見一面吧。”
和商衍分開後,陸恩儀回到了自己的酒店房間。
她洗了個熱水澡,正準備休息時,房門忽然被敲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