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已經大亮,但依舊陰沉。
陸恩儀跟在商執聿身後,小心翼翼地踩着濕滑的地面。
這時,她不經意間瞥見商執聿的側臉。
他的嘴唇失卻了血色,呈現出一種不健康的灰白,一向深邃淩厲的眼眸下,也泛着一層淡淡的青黑。
整個人雖然依舊挺拔,卻透着一股強撐的疲憊。
“你是不是不舒服?”陸恩儀忍不住開口,聲音裡帶着自己都沒察覺到的關切,“你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
畢竟,他們淋了那麼久的雨,又在山裡提心吊膽地過了一天一夜,滴水未進,米粒未沾,就算是鐵打的身體也撐不住。
“沒事。”商執聿甚至沒有回頭,銳利的眼睛警惕地掃視着四周複雜的地形。
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某個方向。
順着他的視線望去,陸恩儀隐約看到,在遙遠的山下,那條因為暴雨而變得渾濁湍急的河流旁,似乎有幾個穿着橙色制服的小點在移動。
是救援人員!
“走那邊。”商執聿立刻調轉方向。
山路難行,兩人沿途找了一些能辨認的野果補充體力。
陸恩儀的體力本就遠不如商執聿,再加上精神上的高度緊張,沒走多遠,她便覺得頭暈目眩,腳下發軟,幾乎要站立不穩。
商執聿及時察覺到了她的異樣,立刻扶住她,找了一處相對隐蔽幹燥的岩石後,讓她坐下休息。
短暫的沉默中,商執聿看着她蒼白的臉,深邃的眼眸裡翻湧着複雜的情緒,最終化為一句低沉的道歉:“這件事,本是沖着商家來的。是我連累了你。”
“等我們脫險後,我一定會好好補償你。”
陸恩儀緩緩擡起頭,搖了搖頭。
她現在關心的根本不是什麼補償,而是另一件事。
“我有點擔心商衍,”她輕聲說,秀氣的眉毛緊緊蹙在一起,“從那兩個人的對話裡聽得出來,顧秦是把商衍也算計進去了的。我不知道他會對商衍做什麼。”
聽到商衍的名字,商執聿的眼神沉了沉,但他還是伸出手,輕輕拍了拍陸恩儀的肩膀,語氣笃定地安撫道:“不用擔心他。商衍是個聰明人,他有自己的判斷力,不會因為憑空多出來一個所謂的‘父親’,就失了智,被對方牽着鼻子走。”
與此同時,醫院裡。
顧秦的病房裡,多了一個陌生的男人。
男人約莫四十多歲,穿着一身剪裁得體的西裝,看起來斯文儒雅。
顧秦正一臉谄媚地向商衍介紹:“小衍,快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于總。于總可是我的好朋友,當年,他也被商鴻那個王八蛋害得傾家蕩産,我們是同仇敵忾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