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昭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謝謝你。”
蕭崎的眉毛幾不可察地挑了一下,他收回搭在她肩上的手,負手而立,恢複了那副慣常的冷峻模樣。
“本閣領的夫人要是就這麼受了傷,那我也太丢人了。”
若是往常,聽到他這般自誇又帶着點臭屁的話,裴昭定會一個白眼翻到天上去,再毫不客氣地怼回去。
可此刻,看着他眼底那尚未完全褪去的擔憂,聽着他故作輕松的語氣,裴昭心頭那股暖意卻愈發清晰。
她非但沒有生氣,反而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笑過之後,裴昭深吸一口氣,正色道:“好了,不用擔心我了,現在,該擔心一下你自己了。”
她擡眼看向蕭崎,眼神變得凝重,“淨國寺的案子,隻剩五天了,越是這種時候,就越得小心。”
“那個陸晟難保不會趁機使絆子,雖說你們都是為陛下做事,但人心難測,他若存了私心,就是想針對你”
“你不是說了嗎?”
蕭崎迎上她擔憂的目光,打斷了她的話,神色卻依舊平靜無波,“船到橋頭自然直。”
“現在,你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夜深人靜。
白日裡的喧嚣早已散盡,偌大的京城陷入沉睡,隻有更夫敲着梆子,拖着悠長的調子吆喝着。
蕭府内,大部分院落都已熄了燈火,隻有幾處長廊還挂着燈籠。
卧房内一片漆黑,隻有清淺而均勻的呼吸聲在寂靜中起伏。
蕭崎側卧在床榻内側,睡得正沉。
突然!
一股極細微的氣流擾動傳來,常年遊走于生死邊緣的警覺讓蕭崎即使在沉睡中也瞬間繃緊了神經。
他猛地睜開雙眼。
黑暗中,一個模糊的人影正悄無聲息地靠近他的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