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國寺正殿内,死寂無聲。
站在殿側的官員,面面相觑,都對眼前這位還在極力掙紮的秦晚投去怨毒的目光,仿佛要生吞活剝一般。
裴昭看向秦晚的目光,可恨又可憐,“你父親秦業,原本是匠作司一名普普通通的工匠,卻憑借一次難得的契機,為淨國寺雕刻了一尊全新的佛像。”
“那尊佛像寶相莊嚴,雕工精湛,引得無數香客贊歎,更得了宮中貴人的賞識,正是這尊佛像,讓你父親秦業得以嶄露頭角,一步步從底層工匠,升到了匠作司主事的位置。”
“可以說,你父親在匠作司的前程,他半生的榮辱,都與淨國寺息息相關,這裡是他事業的,是他引以為傲的成就之地。”
“原本為國寺做工,是積福積德的好事,本可以享得後半生安甯,可在真正的權勢面前,完全不值一提,你心中如何能不恨?”
“所以,你選擇了這裡,作為你複仇的戲台,你要用最血腥、最詭異的方式,在這佛門清淨地制造恐慌,你要用這種方式,告慰你父親和弟弟的在天之靈。”
“呵呵呵精彩!真是精彩!”
秦晚的嘴角勾起一個充滿嘲諷的弧度,“蕭夫人編故事的本事,真是爐火純青,可惜啊這全是你自說自話,憑空臆測!”
她猛地向前掙紮了一下,“證據呢?!拿出證據來!否則,你憑什麼定我的罪?!就憑你這張能說會道的嘴嗎?!”
裴昭冷哼一聲,眼神冰冷如霜,“不見棺材不掉淚!”
她向前一步,逼近秦晚,“你本想挑那些真正的官宦貴族下手,可京城是天子腳下,金吾衛、京畿衛隊布防嚴密,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那些權貴府邸更是戒備森嚴,高手如雲,你一個女子,縱有幾分力氣和手段,若真殺了人,恐怕也難全身而退。”
“所以,你選擇了你最熟悉的地方,淨國寺後山那條隐秘的山道,還有佛窟内的幾間石室,想必走過無數遍了吧?”
陸晟瞧着秦晚并沒有出聲反駁,看向裴昭的眼神也變了神色,“蕭夫人慧眼如炬,不過我倒是有些好奇了,她為何盯上了那些普通人下手?”
裴昭餘光瞥了一眼陸晟,沉聲道:“那三名所謂的雲遊僧人,其實他們根本不是什麼一心向佛的苦行僧。”
“他們不過是打着佛家幌子,在京城周邊村縣坑蒙拐騙、魚肉鄉裡的江湖騙子,他們得來的不義之财,又用來賄賂各地衙門的小吏,才能讓他們逍遙法外,來去自如。”
“這種披着袈裟的豺狼,自然成了你第一個要清除的目标。”
“而孫家大少爺孫啟宸,他的名聲,在京城稍微打聽打聽便知,仗着孫府的财産和資本,驕奢淫逸,風流無度,你應該是意外得知了孫家兩位少爺要去淨國寺上香祈福的消息”
“這種送上門的機會,你怎麼可能放過?于是你提前潛入他們上香的香室,動了手腳,成功毒殺了孫啟宸。”
“至于那一對無辜的男女”
裴昭的聲音低沉下來,帶着一絲沉痛,“禦守閣調查後,并未在他們身上發現任何疑點,他們隻是尋常的香客,可他們依舊慘死在你手中”
她直視着秦晚那雙充滿怨毒的眼睛,“我猜那天,應該是你父親秦業的三七之日,或者是其他什麼特殊的日子。”
“總之,是一個你打算再次動手的日子,剛巧在後山撞見了這對前來上香祈福的男女。”
“呵呵呵”
秦晚突然發出一陣低沉而詭異的輕笑,那笑聲在寂靜的大殿中回蕩,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