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皇帝在做粗活兒,衣服鞋襪上弄的都是泥巴。
蘇月婵皺皺眉,聲音依舊清冷,卻少了幾分拒人千裡的寒意:“陛下這是何苦?堂堂天子,何必做這些不合身份之事。”
軒轅昭看着蘇月婵,一雙桃花眼就像初見時那樣明亮,裡面再無帝王的威嚴之氣,隻倒映着他心愛的姑娘。
“婵兒,在你面前的不是什麼帝王,而是愛你的夫君。”
蘇月婵眼中情緒複雜翻湧,有感動,有掙紮,最終化為一片深沉的哀涼:“陛下莫要再開玩笑,貧道的夫君是已故的冠軍侯”
話音未落,軒轅昭神色一暗,雙手用力握住蘇月婵微涼的手腕,不容她掙脫:“明明是我先遇見你。在我十六歲那年,就已經和你在山中小屋成親了。我才是你的夫君!”
她微微垂眸,聲音帶着宿命般的沉重:“可是造化弄人,陛下再遇見我時,我已是冠軍侯遺孀,身負守節之名。此身此心,早已随亡夫而去。入宮?于禮不合,于法不容,更會陷陛下于不義,遭天下人恥笑唾罵。陛下莫要再執迷了。”
“禮法?身份?這些障礙,我來為你掃平!”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帶着不容置疑的決心:“婵兒,你隻需告訴我,你可願随我走?可願給我一個機會?”
蘇月婵迎上他炙熱的目光,嘴唇微微動了動,一個幾不可聞的“願”字幾乎要脫口而出。但殘存的理智和禮教的枷鎖讓她死死咬住了下唇,眼中瞬間蓄滿了痛苦與掙紮的淚水。
她掙脫開軒轅昭的鉗制,深吸一口氣将淚水憋回去:“不願!”
說完離開竹舍,打坐修行去了。
軒轅昭望着她離開的方向,怅然若失。
李德順遠遠看着直搖頭,哪怕是天下至尊也難逃一個“情”字。
山中秋日天氣多變,當夜竟然下起雨來。
淅淅瀝瀝的雨聲将軒轅昭從淺眠中驚醒。他側耳細聽,雨勢漸大,雨水敲打在屋檐上發出密集的響聲。
忽然,他想起白日裡看見竹舍的屋頂有幾處漏縫,心中一緊:月婵的房子可别漏雨!
軒轅昭再也睡不着了,披上外袍就往外走。
李德順聽到動靜,連忙起身:“陛下,這麼晚了您要去哪裡?”
他沒有回答,雨水很快就将他澆得透濕,但他毫不在意,徑直跑向後山竹舍。
果然,竹舍内傳來了陶罐接水聲,桃枝在抱怨:“小姐,這一到下雨天,屋内就漏個不停,給道長說了好幾次也沒人修。”
軒轅昭借着室内透出的燭光,摸索到牆邊堆着的幾捆備用的茅草。他笨拙地抱起一捆茅草,環顧四周,找到一架倚在牆邊的竹梯。
他将梯子架在屋檐下,試了試穩固度,便抱着茅草,手腳并用地向上攀爬。
濕滑的竹梯在雨水中變得異常危險,他幾次腳下打滑,驚出一身冷汗。
李德順在下面急得團團轉:“哎呀,陛下,您快下來,摔壞了龍體可怎麼辦?”
雨水劈頭蓋臉地砸下來,冷得他牙齒都在打顫。
他摸索着記憶中看到縫隙的位置,憑着感覺,将帶來的茅草一層層覆蓋、壓實上去,動作笨拙又吃力。
蘇月婵在屋内聽到動靜,打着傘出門查看。
“軒轅昭你瘋了嗎?!”蘇月婵完全忘記了平日的疏離和克制,忍不住大聲喊道:“快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