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三更,一頂太後急召的軟轎匆匆擡進了宮門。
楚老太君本已就寝,被太後的懿旨驚醒,心中忐忑不安。她披着厚重的狐裘,在宮人的攙扶下步入慈甯宮。
“老身參見太後娘娘。”楚老太君顫巍巍地行禮。
太後免了她的禮,開口喚了她的閨名:“宜楠,哀家問你,你的孫媳婦蘇月婵,現在何處?”
楚老太君一愣,沒想到太後深夜召她進宮,竟是問這個:“回太後娘娘,蘇月婵早就死了。”
“死了?怎麼死的?”
楚老太君眼神閃躲:“自然是懷瑾去世,她心中悲恸,随他而去。”
太後闆着臉道:“她一個攀龍附鳳的狐媚子,自私自利,怎會跟着懷瑾去了?你别騙哀家,給我說實話。”
楚老太君拭了拭眼角道:“千真萬确,她是我親眼看着下葬的,就葬在懷瑾身邊。”
太後慣于察言觀色,又怎麼會看不出老太君的不自在。
太後聲音冷了幾分:“此事為何從未聽聞?侯府夫人殉節,也算是一樁烈女之事,按禮當上報朝廷,予以旌表才是。明日我便去問禮部,辦妥此事。”
“不可。”楚老太君急忙攔住。
太後對她挑了挑眉:“宜楠,當着哀家,你也要撒謊嗎?”
“老身不敢,實在是”楚老太君似有難言之隐,太後揮退左右,隻留下李嬷嬷在門外候着:“你現在給哀家說實話。”
楚老太君輕聲道:“其實蘇月婵,并非自願殉葬是老身,老身強迫她的。這件事情極其隐秘,有損侯府名聲,若非太後逼問,老身實在不願意透露半分。”
說着便把懷瑾死後,她遷怒于蘇月婵,将她活埋殉葬的事情說了。
太後眉頭緊鎖。楚老太君這番說辭,情真意切,似乎也能自圓其說。
難道真是自己多心了?那個蘇月婵隻是恰好長得像?但名字都一樣,就很蹊跷了。
“既然如此,那哀家明日讓你見個人,看看是否真如你所說。”
次日清晨,慈甯宮内。
“蘇婕妤到——”
随着太監的通報聲,一個身穿淺紫色宮裝的絕美女子款款而來。
楚老太君擡眼一看,手中的茶盞“咣當”一聲掉在地上,整個人如遭雷擊。
“啊——”她控制不住地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叫,猛地從錦凳上站了起來,身體劇烈搖晃,指着蘇月婵,老臉瞬間慘白如紙,嘴唇哆嗦着,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你你是鬼啊!”
太後見她的舉動,是真的被蘇月婵吓到了。
蘇月婵屈膝行禮道:“臣妾參加太後,不知這位夫人為何如此驚惶?”
楚老太君已經許久未見過蘇月婵,看見她好端端的站在自己眼前,她的内心的憎惡翻江倒海。
是這個女人,這個女人害死了她唯一的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