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幾位正在挑選衣料的官家夫人和小姐,看得也是暗暗咋舌。一位夫人忍不住低聲對同伴道:“我的天爺二等小丫鬟都用頂級的細葛布?還滾素錦邊?這這手筆也太大了些!她家丫鬟穿得比好多人家的小姐還體面!”
“聽說是剛回京的鎮國大将軍府嫡小姐”同伴聲音壓得更低,帶着難以置信的驚歎,“啧啧,這排場,這嬌氣勁兒二公主殿下年前來選料子,也未曾如此如此”她一時找不到合适的詞。
“如此揮霍?”先前那位夫人接口,語氣複雜,“何止揮霍,簡直是拿金子砸人聽響兒!公主殿下尚不如此,這位啧啧,真真是金枝玉葉!”
“就算是這樣,宮中那位怕也不敢說什麼”
“你不要命了!什麼都敢說!”
在議論中,謝桑甯幾乎掃空了所有好東西,結賬的時候也并未像其他家族女眷一樣記賬,當場現結,掌櫃的臉都笑成了花兒。
買完了衣裳,謝桑甯的興緻淡了許多,金陵也不過如此。
什麼金粉繁華地,簡直騙人,讓人失望。
本想着去金陵最好的茶樓坐一坐,眼下也沒了興趣。
将軍府,瑞雪樓。
謝桑甯斜倚在貴妃榻上,如春正力道适中地為她揉捏小腿。如夏則指揮着小丫鬟們将今日采買的東西小心收好。
屋内暖香融融,炭盆裡銀絲炭燒得正旺,一派安逸景象。
外面流言紛飛,卻絲毫影響不到她,因為這就是她要的效果。
皇宮禦花園的暖閣内。
二公主裴明月正倚在窗邊的軟榻上,心不在焉地修剪着一盆梅花。
她年方十八,容貌清麗,眉眼間帶着皇家與生俱來的矜貴。
貼身大宮女青黛腳步輕巧地走了進來,臉上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忐忑,低聲道:“殿下,宮外有些關于鎮國将軍府那位嫡小姐的風聲,傳得有些不像話了。”
裴明月剪梅枝的手頓住了:“哦?什麼風聲?”
謝桑甯這個名字,她昨日才從母後那裡聽到,說是謝大将軍的掌珠,自小養在西寒邊陲,如今剛剛回京,當時并未在意,一個邊關長大的野丫頭罷了。
青黛小心翼翼地觀察着主子的神色,斟酌着詞語:“回殿下,是說說那位謝大小姐今日在錦繡閣大肆采買,手筆之大,奢靡之甚,引得滿城議論”
她頓了頓,聲音更低了幾分:“更有無知愚民,竟妄議說…說謝大小姐的排場氣派,連…連殿下您都及不上半分,驕奢更勝天家女…”
“咔嚓!”
一聲脆響!
那盆精心養護的梅花應聲而落,跌落地面上。
暖閣内的空氣瞬間凝固了。
侍立一旁的宮女們吓得噤若寒蟬,大氣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