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
柳詩猛地擡起頭,滿臉嘲諷:
“我的命,就是像大姐二姐一樣,被您當成物件賣給那些腦滿腸肥的老富商做妾,一輩子被糟踐,然後換來的銀子再填進您那個永遠填不滿的無底洞裡?”
“我不肖想皇子,不抓住這唯一的梯子往上爬!難道要像她們一樣,爛在泥裡等着被您榨幹最後一滴血嗎?!”
柳詩挺直脊背,蒼白的小臉上不見淚痕。
她看着暴跳如雷的父親,像在看一場鬧劇的主角。
“妃子?是啊,若真有那一日,别說您,就是這金陵城裡曾經唾罵我的人,見了我,也得規規矩矩跪下來,口稱‘娘娘’!”
“這金陵城…”她輕聲呢喃,每一個字都透着絕望,“如我這般出身,父不慈又無兄弟做底氣,除了這身皮囊和還算聰明的腦子,能有什麼路?”
“您罵我水性楊花?”
柳詩倏地擡眼,直視柳員外那雙充滿鄙夷的眼睛,眸中燃燒着火焰。
“不如去罵這慶朝的規矩!罵這世道!罵這堵死了女人所有生路、隻準她們做男人附庸的吃人禮法!”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
“男人可以讀書科舉,可以經商掌權,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呢?隻能被關在後院,做一朵等着男人采撷、随時枯萎的莬絲花!既然如此——”
“那麼,用盡我所有的才智、美貌、乃至尊嚴,去攀附這世間最有權勢的男人,就是我柳詩唯一的生路!!”
“名聲?诋毀?”
柳詩發出一聲冷笑,帶着瘋狂,“我不在乎!隻要能爬上去,我甘願背負所有罵名!我用盡所有力氣去達成這個目标,賭上一切!這又怎麼不算努力?!”
“瘋了!你瘋了!反了!徹底反了天了!”柳員外被她這番離經叛道的話氣得渾身哆嗦,指着大門嘶吼:“我柳家世代清譽,容不下你這等不知羞恥、傷風敗俗的畜生!滾!立刻給我滾出去!拿着這個!老子就當從來沒生過你這個孽障!”
一份早已準備好的斷親書被柳員外狠狠摔了過來,不偏不倚,正中柳詩的臉頰。
柳詩被打得偏過頭去,臉上火辣辣的疼。
她沒有哭,甚至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她隻是緩緩地彎下腰,将那份斷親書從地上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