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千慧難以掩飾内心的激動,摩拳擦掌,準備大展拳腳。
她來的這個節骨眼兒已經錯過了77年的高考,接下來那就去深市創業,無論幹點啥都比在家裡帶娃強。
如今正值改gé開放初期,打破大鍋飯,推行家庭聯産承包責任制,交夠guo家的,留足集體的,剩下全是自己的。
這時候還很少有個體戶,有些人為了賺錢不擇手段,制假賣假,偷稅漏稅,投機倒把。
由于前期大鍋飯的盛行,人們心中更普遍傾向鐵飯碗,對于個體戶存在偏見的,再加上當時制度不完善,對某些情況難以管控,容易被人認為賺的錢不幹淨。
後面才慢慢打破對個體戶的偏見。
激動過後,靜下心來思考。
八十年代啥都憑票,她這沒工作的農村戶口,離了顧澤元就得卷鋪蓋回鄉下。
可村裡哪還有她的地?
難道真去掙那一天兩分工分的苦錢?
不行,得留在城裡。
顧澤元每月一百多塊的工資,在這人均二三十塊的年月裡,可是響當當的高薪資待遇。
雖說這婚結得憋屈,但他每回發工資,雷打不動交一半給原主。
部隊還發糧油布票,逢年過節還有罐頭、白糖這類緊俏貨——
這日子,換做其他人想都不敢想。
先湊合過吧。
她踢開腳邊一顆石子,瞅見路邊供銷社櫥窗裡擺着的糖精罐頭,心裡有了主意:等政策寬松些,允許個體戶擺攤了,再跟顧澤元掰扯離婚的事兒。
顧澤元壓根瞧不上原主,平時也很少回來,雖然兩人之間有一個親生女兒,但顧澤元更喜歡的卻是那個已經和他離婚的前妻林玉媛。
顧澤元前三個孩子都是他和前妻生的。
最後一個女兒是她親生的,叫顧憐星,才1歲。
她每天便是看顧四個娃娃、操持一大家子的竈火。
等離了婚,去深市闖蕩闖蕩。
在這遍地黃金的年代,她也要撈上一筆。
想通了這些,許千慧踩在路上的步子都輕快了三分。
周六晌午,日頭曬得人頭皮發燙。
顧潤日正和顧潤月蹲在院牆根下,跟隔壁的崽子于旺鑫玩“彈玻璃球”。
玻璃球在青石闆上骨碌碌轉,三個小子鼻尖沁着汗,額發黏在腦門上。
三崽子顧潤晨臉上糊着泥印子,撅着屁股在旁邊瞅熱鬧,褲裆上還沾着今早摔進泥坑的泥土。
“顧潤日!潤月!你們後娘回來啦!”
于旺鑫眼尖,瞅見許千慧順着路走來,趕緊用胳膊肘捅了捅兄弟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