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元景淡淡地望了一眼,并不作聲,隻夾緊馬腹,催馬快行。
這是一條連通皇陵與妃陵的官道,比一般小徑要平整很多,但因大雪封路,也是濕滑難走,稍有不慎便會人仰馬翻。穆元景毫不在意,催馬的動作比平時隻快不慢,所幸此行所帶都是精銳,雖然他身後的點點騎影拉得越來越遠,倒也沒有人掉隊。
忽然,穆元景坐下的馬匹一聲長嘶,從急速奔行的狀态驟然停止,因去勢太足,馬蹄紮進雪地,愣是劃過長長的距離方才停下。
穆元景勒緊缰繩,望着底下淩亂的雪地,瞳孔微縮。
規整的車轍蹄印消失了,滿目狼藉中,點點血紅浸在潔白裡,分外鮮豔。
“這”蒙夜趕上來,一見眼前景象,頓時大驚:“公主莫不是遭了襲擊?”
夜色幽谧,無聲無息。
穆元景舉目四望,隻見白茫茫一片,什麼也不見。
蒙夜還在慌張:“殿下,我問過,公主隻帶了兩個侍女兩個侍衛,若遇刺客,定兇多吉少,這可如何是好?”
穆元景不理他,隻跳下馬來,走了一圈,将埋在雪裡的一物撿出,竟是一截繩索。
他就着月光細看,隐約間隻見繩索一端系着一枚十字鐵鈎,鈎上生有鐵鏽,似是賊人飛檐走壁所用的利器。
“取火來。”穆元景道。
蒙夜點了火把,送到了穆元景身前。
穆元景就着火光再看那枚鐵鈎,發現十字交叉部分鏽迹斑斑,但那鏽迹不是常見的鐵紅,竟是綠色的,以指輕撥,還有幾條細長的草莖纏繞。
将指尖草莖撚斷,穆元景聲音發冷。
“是水匪。”
“啊?”蒙夜這才看清,那鐵鈎上纏的原是水草,他頓時更加憂心,“是了,盧郎君早前說過,近來大江上不太平,有一股水匪神出鬼沒,人數衆多,劫掠來往船隻貨物,手段兇殘,沿岸郡縣都拿他們沒辦法。此地已近大江,公主定是遇上了這群亡命徒!哎殿下你去哪兒——”
穆元景已向遠處搜去,不一會兒,果又尋見轉向的車轍。
見那車轍折往了一旁林中,穆元景轉頭道:“叫賀劍帶人來,要快,另着顔許将大船停靠江邊備用,切記,勿令人知曉。”
蒙夜指了一人回去傳令,見殿下撥轉馬頭往林中行去,忙跟上去,勸道:“殿下,讓卑職先去,探明究竟,殿下再往。”
實是那水匪名頭不小,雖說自家藝高,但雙拳難敵四手,蒙夜有些不放心。
“不過是些小賊,有何可懼,讓開。”
蒙夜不讓,在其他事上他還有些遲鈍,可一旦涉及殿下安危,他立時就小心起來,理直氣壯道:“殿下不叫地方知曉,可是懷疑水匪與地方勾結?若殿下猜中,那這股水匪便不是小賊,殿下不能去。”
“是與不是,有何不同?”穆元景聲音清淡,殺意卻森然:“正路不走,妄行匪盜之事,不管是小賊還是官匪,都該死!”
“是,但殿下等一等再去又怎樣”
穆元景瞥他一眼,“公主一弱質女流,落入這些人手中,能等得起?你走是不走?”
這
蒙夜無話可說,遲疑間見殿下已催馬向前,忙跟了上去。
“走走走,殿下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