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冶之雖起身,卻不上車:“卑職身上髒污,又是一身寒氣,公主有命還請垂示,卑職就在這裡聽着。”
長華:“”
幼時背過她的兄長,如今也隻肯喚她公主了。
本朝雖不重男女大防,長華亦不在意這些,但朱冶之行事端謹,自己大了,他便開始避嫌了。
雖然不願為難朱冶之,但談話内容可能涉及很多,便是諸人皆已退開,長華也不放心。
“十二兄坐車轅,可否?”
朱冶之仍要拒絕:“卑職——”
“你若不上來,我隻好下去。”長華又加了一句,順勢咳嗽了一聲,聽着甚是虛弱。
朱冶之果然不再堅持,立時回道:“公主勿動,卑職遵命便是。”
等朱冶之坐上車轅,一回身見車廂裡的少女裹着玄青裘衣,越發顯得面色如雪,他轉身面向拉車的馬匹,終究忍不住,壓低了聲音道:“公主自己還當保重,以後有事,還是吩咐卑職去做吧。”
雖無半句責備,卻已道盡憂心。
長華心中生暖,十二兄還是她的十二兄,隻是,恕她難以從命。
“湯阿姆病了,被移出了皇陵,此時尚不知是生是死,我等不了。”
朱冶之雖在禁衛營,但平時俱在皇陵外,陵内自有陵衛駐守巡防,用不着他,靜齋裡的情形他更不知曉,便不知這些事,如今聽說湯阿姆病重,他才明白了長華的急切。
“即便如此,公主也不該孤身涉險,若叫湯阿姆知曉,必不同意。”
這話叫長華無法反駁,她便有些心虛,幹笑道:“我不是叫饴沙去找十二兄了?我知道援兵會來,才敢出手的。”
隻她沒料到最先到的援兵竟是三皇弟穆元景。
朱冶之也沒料到,想到他差點就讓公主在眼皮子底下再一次出事,心中便又沉了一分。
“卑職無能。”
若不是坐在車轅上無法屈膝,朱冶之定要跪下請罪。
長華慶幸朱冶之沒同意進來車廂,便立時轉了話頭道:“十二兄可知三殿下昨夜從哪裡來,為何會出現在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