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1頁)

他家殿下什麼苦都能吃,就是不能吃這湯藥的苦!

再看自家殿下,隻見少年俊面如鐵,是個絕不好說話的樣子,蒙夜眨了眨眼,腦中靈光一現,回道:“殿下不聽我的,還是公主您親自看着吧!”

長華一想也是,就不為難蒙夜,反正她還要同去妃陵,總有機會叫三皇弟吃上兩碗藥。

長華的馬車在穆元景朱冶之等人的環衛下駛離了法華寺,少頃,另一輛馬車便停在了山門外。

車中麗人望着逶迤的雪路上漸漸遠去的騎影,怅然若失,盯了一會兒方才放下車窗,回身揣着手爐取暖。

坐在她對面的青年郎君放下手中書卷,望着對面攏在一襲厚重白裘中的少女歎了口氣,道:“阿瑤,你前番左催右催,使人緊趕慢趕,怎的到了寺門下,卻又停步不前?”

那阿瑤白了自家阿兄一眼,嬌聲道:“先前有興緻,誰知這雪路如此難行,晃得我頭暈,如今興緻都沒了。”

青年卻道:“來都來了,看看何妨?聽聞法華寺的老梅比東宮的那株還要大,如今正開得熱鬧,過門不入,倒是可惜。”

阿瑤卻沒什麼興趣,天冷,她甯願在這車廂中待着,這裡好歹有個暖和的炭盆,便道:“那阿兄自己去吧,我就在這裡歇一歇。”

見阿瑤拒絕地如此幹脆,青年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先前鬧着要來賞梅的是你,如今近在咫尺,不去看的又是你。不過是一點颠簸,真就叫你敗了興?”

阿瑤被噎了一下,有些心虛,但她在自家阿兄面前是不需為難的,便嘟着嘴道:“就是不想看了。”

青年望她一眼,并不答話,阿瑤索性裝作氣鼓鼓的樣子,青年果然不再追問,隻無奈道:“也罷,你便在這裡稍憩,我去看看,總是來了,不能錯過。”

阿瑤想說不過是株梅花,又有什麼不同,阿兄為何非要上山去看?但一想她今日正是以此為借口才出得門來,此刻這般說,怕是要叫阿兄懷疑,便點點了頭。

青年又叮囑了從人幾句話,這才又轉向阿瑤,叫她好好休息,勿要亂走,被少女不耐煩地應了,連連叫他快去,他這才接過侍者遞上來的玄色大氅,雙足踩進放在轎凳上的棠木屐,緩緩下車,站到了法華寺的山道前。

這裡的雪已經清掃幹淨,下山的人三三倆倆地慢行,青年擡步向上,倒似溪中逆流,世中異類。

但這青年衣飾華貴從者衆多,護衛皆是腰懸佩刀的壯漢,下山的香客便是詫異,投過去的視線也匆匆收回,不敢多看。

青年更不在意,自顧自地向上入了山門,卻不叩拜,隻穿過諸大殿向那老梅而去,好似真的隻為賞花,心急難耐。

知客僧将人引到月洞門,隻當他同那些山林逸士一般,訪山尋水隻為一點野趣,見無别事,便靜靜的退走了。

老梅虬枝峥嵘,花開如簇,黃燦燦的一片,在白雪掩映中甚是嬌豔,青年慢悠悠地賞了一會兒,隻聽一陣腳步聲近,最終停在了月洞門外。

他不轉身,更不理會。

已是下晌,香客漸少,這臘梅處也無甚遊人,但來人被擋在門外,還是覺得被掃了顔面。

本該下山的何洛珺站在月洞門外,冷冷地瞪着何甲,見他竟敢叫人攔在自己面前不放行,便心中生怒,隻是顧慮到這賤奴的主人乃是何氏大郎君、她的大堂兄何琇,便沒發作。

她擡眸望去,卻看不見門裡的情形,隻能壓下火氣,問道:“大兄何在?”

何洛珺這一聲不大不小,站在月洞門另一邊的何琇自然聽得見。

他也未回頭,隻道:“四娘來。”

聽得這句話,何甲才使了個眼色,攔在門前的侍者閃身退開,何洛珺冷哼一聲,擡腳邁過門檻。

牆裡花香淡淡,樹下的郎君長身玉立,雅逸矜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