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如今看來，倒是不必這般麻煩。
蹇三等得犯了嘀咕，正要再問，就見車門打開，大公主竟走了出來，在積雪未化的雪地裡站了片刻，忽揚聲道：“何人跟随至今？出來吧。”
蹇三一驚，立時向四周望去，心下不禁再次難堪，連公主都發覺了窺探之人，他竟不知，真真丢臉！
實則這卻怪不得蹇三，若非長華從妃陵出來後一直留意，此時也不能笃定。
靜夜無聲，沒有回音。
“再不出來，莫怪我不客氣。”
這次卻是不同于方才的寂靜，隻聽一陣沙沙聲從馬車後方傳來，幾個黑影自暗處現身，如同鬼魅。
蹇三并随護的禁衛立時将長華護在中間。
長華亦未阻止，隻淡笑道：“從妃陵一路跟到這裡？”
黑影齊齊一頓，其中一個快速近前，幾個瞬息奔到長華面前，跪地拜道：“卑職賀劍，奉三殿下之命護衛公主，望公主恕罪。”
果是如此。
長華無奈，不叫他們來，他們就鬼鬼祟祟的跟着，三皇弟倒是會用人。
于是再開口她就沒那麼客氣了：“我要見俘虜的水匪，帶我去。”
賀劍：“”
難怪随了一路公主也沒說話，此時卻忽然叫破了他的行蹤，原是有事情分派。
他來時殿下隻吩咐沿路護送，倒沒叫他聽命于公主，不過，賀劍想起昨夜，殿下竟親自下水救人不肯假手，他當時便覺有異，隻是那人叫一領外裳從頭到腳裹得嚴嚴實實，任他看多少眼也看不出是何人。
後來還是覺出那衣裳眼熟，似是蒙夜當日所穿，他才壓下好奇之心，暗地裡尋了蒙夜軟磨硬泡，叫他解惑。
可氣的是蒙夜這個憨貨，往常嘴似破洞篩子，什麼都能往外漏，偏昨夜卻闆着臉，拿出阿父授課時的模樣，任憑他如何威逼利誘，就是不肯說，格外嘴嚴。
賀劍雖不知昨夜殿下抱的那人是誰，但他鼻子靈，今夜奉命護衛大公主，從那馬車旁一路過，他便聞見了一絲熟悉的加了荊芥、防風、蘇葉的姜湯味道，雖隻淡淡的一絲，但已足夠。
他如今心中透亮，昨夜殿下寶貝一般護着的，必是大公主無疑。
涉及公主清譽，蒙夜得了嚴令不許透露公主身份，這就說得通了。
不過賀劍覺得殿下忒是小題大做，都是姓穆的，救命時刻有些接觸誰會說嘴？偏殿下令嚴，連知道都不讓他們知道。
賀劍想及此，便應了一聲，而後将手下都召了過來，帶着人一同向大公主行禮後，分了人速回妃陵送信，他則親去前面帶路。
馬車一路颠簸，大約一個時辰後，再次停了下來。
一路上饴沙都在勸長華小憩片刻，可此刻的長華哪裡能夠睡得着？
冬月夜長，但對長華來說卻遠遠不夠。
她要做的事情太多，隻怕太陽升起的太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