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第1頁)

閻陟立時推辭,雙目卻粘在那一方黑的仿佛發光的硯台上,竟不舍得收回。

他素愛搜集文房之物,硯台尤甚,大公主若是送他别的東西,他絕不會要,可這硯台實在好,他雖拒了,心中卻惋惜的很。

長華隻當沒聽見,向饴沙道:“使個人送到主簿住處。”

“是。”

饴沙脆生生地應了一聲便去安排人,那閻陟頓時無措:“這這怎生好?公主太擡舉下官了,今日不過是分内之事,怎能叫公主破費?”

“主簿暫且收下,否則,此硯蒙塵,對它來說,亦非幸事。”

閻陟推辭不過,隻得忍着滿心歡喜收下,臨了道:“公主這謝禮太重了,下官無以為報,公主但有吩咐,叫人來喚下官便是。”

長華要的就是這句話。

閻陟雖是主簿,但祝陵令是個不染凡塵的,皇陵中的很多事情實際都是閻陟在管,難得此人之前也不曾刻意為難過她,如今沒了劉傅母的掣肘,長華要做的很多事便都會落到閻陟這裡,交好一番總是沒錯的。

審問了一天并無太大收獲,長華隻覺疲累,一路沉默着回到靜齋,卻見劉傅母提着個食盒等在院外,一看見她便殷勤地上前行禮,還道:“公主可要用膳?這是老奴方才備好的。”

膳房上下也被抓去審訊了,皇陵内的晚食便無人準備,劉傅母想到這一點,得了自由後便先去辦了這事,方才準備好就趕上了長華回來,也算及時。

劉傅母有意示好,長華自不會拒絕。

劉傅母跟着進了靜齋而入,打開食盒,将新鮮出爐的菜肴、蒸餅、湯羹一一擺上長案,長華忍着極欲躺下的念頭在胡床上坐了,問:“其他人的晚膳可有人預備?”

雖然靜齋之外的差事不該劉傅母管,但她留了心,之前一并叫人備了,雖然尚未備好,但也快了,總不至于叫人餓肚子。

長華就放了心,又問劉傅母用沒用晚膳,得知她還沒用,便叫劉傅母一道坐下吃。

劉傅母最重尊卑禮儀,以前多次拿這個訓誡長華,雖然如今不會了,但也不肯坐。

長華也不勉強,恰饴沙捧着藥來了,長華喝完便叫饴沙一起坐了,兩人風卷殘雲吃了起來。

這在以前是劉傅母絕不允許出現的失儀,但現在她站在一旁卻一言未發,待長華與饴沙吃完,還親自捧了茶水來要侍奉長華漱口。

長華接過來自己漱了,見劉傅母又捧了一盆溫水來,本是盥手之用,長華卻趁勢将臉洗了,又将就這水洗了腳後便上了床。

見長華要睡了,劉傅母這才退了下去。

一直規規矩矩不敢出一絲差錯的饴沙忍不住呼出一口氣,心有餘悸道:“方才吓死我了,公主叫我一起吃,我還當劉傅母又要責罰呢。”

長華閉着眼聽她說完,含糊道:“怕挨罰,那你怎還聽呢?”

“是公主叫我的啊,我當然要聽。”饴沙打了個哈欠,理所應當地道。

雖然以前她與湯阿姆饴露也曾與公主同桌而食,但都是背着劉傅母的,在劉傅母面前明目張膽地壞規矩,這在饴沙還是頭一次。

長華睜開眼,笑了一聲:“以後不用怕了。”

“嗯!”饴沙不禁跟着笑了。

現在的公主不是以前的公主,現在的劉傅母也不是以前的劉傅母了,她以後再不必擔心無端的責罰和欺負了。

但公主處境艱難,她不能給公主拖後腿,需得更謹慎些才是。

外頭重歸寂靜,饴沙還不放心,出去轉了一圈,檢查完門窗這才道:“公主,我見到萬慶了,他說董掌事不是燒死的,是吊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