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甲不敢隐瞞,忙道:“就是去歲郎君奉命捉拿北盛奸細之後,我我查到了線索,本要上報郎君,但是何苌來了,帶着六娘子,他叫我不要妄動,否則,否則叫六娘子就再也見不到郎君,我”
何琇聽得閉了眼,暗恨自己太過遲鈍,竟肯叫他接走六娘!
“他還讓你做什麼?”
“沒了。”何甲立刻道:“除了阻我抓人,再沒别的了。”
何琇卻笑了起來。
很好,現下隻是要他的人玩忽職守,放過北盛的奸細,以後可就不知道會要什麼了。
何琇有些不明白。
就那麼心急麼?
陛下的狀況,是個人都能看出來,絕非長壽之相,而他是昭告了天下的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又有偌大的何氏做保,他急什麼?
愚蠢!
蠢不可及!
知道自己不會同意他的計劃,便将主意打到他手下人的身上,還拿六娘來威脅
何琇一瞬間隻覺得荒謬,何氏竟會與這樣一個蠢貨休戚相關,而他那姑母自诩灑脫,隻顧着自己快活,知不知道自己生下的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良久,何琇歎了口氣:“我不殺你,你走吧。”
何甲卻跪地不起,平常少有動容的漢子淚眼模糊,求道:“郎君莫趕我!我知道自己做錯了,可是我若不答應為他驅使,他便要來逼迫郎君郎君性烈,必不肯順他的意,鬧将起來,老夫人與大将軍必會怪罪郎君,到那時,遭殃的還是郎君何甲一介草芥,若一死可免郎君遭殃,我又何惜此命?郎君殺了我吧,我罪當死!”
何琇愣了愣,深深地看了何甲一眼,接了他手中的短匕,抽刀出鞘:“你還算忠心,我饒你家人,但背叛我的人都該死!既然你做好了準備,我就成全你。”
何甲一言不發,閉了眼睛,引頸就戮。
何琇卻“哐當”一聲将那匕首扔到了地上,親手将何甲扶了起來,歎氣道:“趙殺李牧,遂滅之。你一心為我,我怎會殺你?隻以後行事還是多動動腦子!他找上你,初時你脫不開身,之後就不知偷偷告訴我好商量對策?我在你們眼裡,難道就是個一無是處的蠢貨嗎?”
何甲一心赴死,渾渾噩噩地被自家郎君拉了起來還是沒反應過來。
“好了,你錯在自作主張還小瞧我,雖也是大過,但罪不至死。不過罰還是要罰的,按我的規矩,你——”
何琇沒說完,何甲已撿起匕首,“噗”得刺入腳掌,何琇不用看,也知何甲腳上一趾已斷,他便将後頭的話咽了回去,從懷中摸出一瓶傷藥。
“這樣也好,好好敷藥。”何琇蹲下身子,将傷藥塞進何甲懷中,拍了拍他的衣襟:“記住,别叫他發現。”
何甲猛地擡頭,卻見自家郎君雙目幽亮,他瞬間領悟,再次跪地道:“郎君有命,何甲肝腦塗地,絕不負郎君!”
何琇點點頭,隻聽遠處皇帝的大帳方向傳來一陣喧聲,想是狩獵的隊伍回來了,他的目光冷了冷,揮退何甲,自去何洛瑤的帳中,喚了她一同出來往皇帳去。
何洛瑤本還氣着,一聽阿兄來接她去拜見皇帝,頓時轉怒為喜,一疊聲地催促何琇快走。
何琇深吸了一口氣,本要好生訓一訓阿妹,但看何洛瑤面上全是喜色,宛若朝華生光,他終究是不忍心,想了想,便歎了一口氣,親自護着妹妹去了皇帝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