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慕容握瑜一開口便是良馬萬匹,這意味着北境損失的戰馬可以一次性全部補上,對現在的大祁來說,是最需要的及時雨。
侍立一旁的太子穆元辰先站出來道:“父皇,慕容王子對大皇妹之心可謂感人至極,父皇何不成全了他的一片誠心?”
二皇子穆元光猶豫了下也上前一步,開口道:“太子殿下說得不錯,慕容王子用心至誠,兩國因此結為同盟,更是大幸。”
兩位皇子開了口,衆臣也紛紛點頭。
那慕容握瑜在一旁聽了,頓時志得意滿,頗為自信。
他出發時父汗隻叫帶了良馬千匹,如今都在邊境安置,隻等他與祁朝這邊談好了條件就可趕進祁朝境内。
可昨日見過那祁朝的大公主,清豔英美,真如草尖上最清亮最透明的一顆露珠一般,一下子撞進他的心坎裡,化成了最誘人的美酒,令他回味無窮,沉醉不已。
他當即決定将良馬增至父汗許可的上限一萬匹,再加上盟約之諾,以此作為聘禮求娶那祁朝大公主——本來這兩樣是要作為談判之資,從祁朝謀取更多好處的,但見過那大公主,什麼茶葉瓷器絲綢都已經不重要了,對慕容握瑜來說,抱得美人歸就是最大的好處。
他知道這馬匹與盟約都是如今的祁朝最為渴求之物,隻要他提出來,祁朝定不會拒絕。事實也正如慕容握瑜所料,他将這兩樣聘禮說出來,祁朝這些臣子們便如貪心的餓狼見到肥美的鮮肉一般雙眼冒光,就連那所謂的太子和另一個皇子也不例外,這樣的情形,讓他心中鄙夷,卻又十分得意。
隻要那祁朝的皇帝順口答應,他便能如願以償,将那仙子般的美人長長久久地據為己有,至于兩國關系,隻要祁朝若越發強盛,那盟約自然算數
但就在慕容握瑜期待地望着祁朝皇帝時,耳邊竟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斬釘截鐵道:“不可。”
慕容握瑜轉頭看去,就見他心中頗感激的救命恩人、祁朝三皇子站了出來,擡手向皇帝行了個禮後,便鄭重道:“父皇,兒臣覺得慕容王子求親與兩國結盟互市之事不可混為一談。兩國盟約乃是國家大事,互市更是兩相得利,何必因一樁婚事而決定締結與否?況和親非我大祁傳統,我大祁立國至今,抗擊北盛光複中原,靠得是不屈的血性與拼死的精神,今日若因獻出一人便可得利千萬,将來又不知為些眼前之利舍棄多少尊嚴,長此以往,何以穩固江山,立足世間?望父皇三思。”
穆元景說完,朝臣頓時沉默了一片,就連二皇子穆元光也面有愧色,隻有太子冷哼一聲,斥道:“三弟此言差矣,莫說獻出一人,就是獻出再多,若能叫我北境士卒得良馬作戰,得友邦相助,将北盛打回草原、奪回屬于我們的土地,那也值得!而且,大公主為皇家女,為國和親也算立功,是她分内之事,有何不可?”
“有何不可?”穆元景冷笑,毫不退縮地直視穆元辰的愠怒,譏道:“我大祁滿朝冠帶,用得着以公主換财帛?太子殿下身為儲君,肩負社稷傳承之重任,豈可鼠目寸光,隻逐蠅頭小利,叫天下皆知我大祁男兒軟弱無能,靠女子和親而得富貴太平。此舉一出,定長他人銳氣滅自己威風,到時國威掃地、贻笑大方不說,隻怕招來群狼環伺,我大祁危矣。”
穆元景此言一出,衆皆嘩然。
本來為吐谷渾巨額聘禮而心動至頭腦發熱的朝臣俱似被潑了一盆冷水,渾身冰涼的同時,内心深處卻生出了一股難抑的赤子豪情,在心中來回激蕩,久久難以平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