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皇後同意了。
她對大公主的感覺有些複雜,從前她并未注意過這麼個人,便是覺得她身上有些蹊跷也不曾關注,這幾日校場之上,大公主表現驚豔,她心中實是有些好感的,隻是為着太子不便與之親近,但也懶得在這些小事上為難。
陸瑩姜是世家女,便是心中恐慌的不行,面上也隻是微微緊繃,直到坐在了大公主身後,冰涼的手被母親溫熱的手掌握住,她才松了一口氣。
這件事仿佛也為這一場夜宴埋下了基調,參宴衆人無不正襟危坐,飲酒用食皆規規矩矩,不敢有絲毫逾越。
何皇後坐在上首,左手邊依次太子、吐谷渾王子、二皇子、四皇子等,右手邊則是大公主、二公主、五皇子、西陵郡主等,何琇、何勰、朱羨之、馮大刀、王玄思、謝宴等人坐于衆皇子身後,長華這邊,後排依次擺的是何洛珺、揚州刺史柴善之女柴秀姝柴秀娥,另阮平之之女阮玉,并張氏、杜氏等地方豪族女郎的案,四列排開,看着也整齊氣派。
長華卻心下疑惑,對面二皇子與四皇子之間的席位定是三皇弟的,何皇後不會不請他,可直到開宴,那個屬于穆元景的位置卻依舊空着。
長華叫人去尋,至今都無回音。
就連何皇後都問了一句,侍人隻說三皇子帳中無人,何皇後叫人再去找,但衆人皆至,卻是不能再等,便叫開宴。
宴上人雖多,卻不聞雜聲,衆女神情皆肅穆,就連穆寶英也不似往日活潑,其餘諸女更是少言少動,低頭垂目,仿似一隻隻鹌鹑般屏氣凝聲小心翼翼,宴上隻聞婢女走動時輕輕的腳步聲,與四周排開的火炬燃燒的聲音。
長華看着穆元景的空位,更無興緻飲宴,正要尋個借口離席,就見何老将軍姗姗來遲。
何皇後親自将何老将軍迎進來,引他至皇後身側的案席上坐,何老将軍卻不肯,在太子和長華皆站起來讓席之時,坐在了右上位長華的位上。
寶英見狀,忙起身将自己的位置讓給長華,五皇子穆元平與穆楚憐亦站了起來,依次向下移了一位。
而陸瑩姜與張氏也趁機退向第二排,在末席落了座。
待重新坐定,皇帝竟來了,衆人又是一番跪拜見禮,皇帝又問穆元景,何皇後将侍人先前的話說了,皇帝便也叫人去尋。
太子卻嗤笑了一聲,道:“三皇弟莫不是又耍了性子?”
這話自是有依據,畢竟穆元景擅闖皇後宮的事,在座諸人知道的不少,聞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雖未出聲議論,卻隐有贊同之色。
皇帝擡了擡眉,卻未開口,衆人皆沉默之時,一個清亮的聲音忽道:“父皇,母後,三皇弟并非無知孩童,行事皆有緣由,如今遲到,定有緣故。”
長華說完,衆皆不語。
無他,皆因那句“行事皆有緣由”——三皇子大鬧顯陽殿都是有緣由的話,那緣由為何?此舉又置嫡母何皇後于何地?
何皇後還算有涵養,此時也忍不住黑了臉。
“大公主,照你這麼說,三皇子無論做什麼事都有道理了?”
長華卻道:“母後,三皇弟未能到場萬一是遇刺了呢?那我們現在不應該擔心他嗎?其他的,于此時而言有什麼要緊?”
何皇後:“”
太子不禁道:“大皇妹當真是伶牙俐齒,可若真是三皇弟遇刺,總該有消息傳出才是,到現在都無音訊,可見并非有刺客”
“那真是再好不過。”長華笑道:“有太子殿下吉言,三皇弟若真遇刺,也定會逢兇化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