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元景全沒理會王玄思的側目,一雙擔憂又愧疚的眼眸隻望着他的阿姊。
他太沒用了。
今夜不能将江白斬殺,必将遺患,倘若阿姊的身世之秘走露
穆元景不敢想。
“對不起。”
長華裹了披風,見王玄思拿了一方布巾要為她擦拭濕發,忙接過來自己擦,剛要開口,耳邊就聽見了三皇弟失魂落魄的聲音。
她微微轉頭,隻見半跪在地的穆元景一臉垂頭喪氣,額發上滴落的水迹從他面頰滑過,好似無聲的淚流。
歎了口氣,她輕輕地搖了搖頭,将那布巾覆到穆元景的面上替他擦幹水氣,這才道:“我無事,阿弟不必自責。”
穆元景隻不說話,心中除了愧疚懊惱,還有些哀婉無力,但見長華給他擦完,又用那塊潔白的布巾随意地往自己面上抹去,他心尖一顫,有什麼不可言說的渴盼,幽幽地再次蠢蠢欲動。
長華隻當他還不甘心,但找到此刻,那江白若未死必已逃之夭夭,三皇弟再是不甘也沒用,隻能再歎了一口氣,撇下他轉向王玄思,長華笑道:“多謝表兄。”
王玄思立時回神,失笑道:“區區小事何足挂齒?公主不必見外。”
長華但笑不語,王玄思也就一笑置之,瞥了眼垂目不語的三皇子,他起身又去取驅寒的姜茶。
穆元景擺手拒了蒙夜遞上的那杯姜茶,轉身便要去看之前揪出來的黑衣人。
隻他尚未擡步,便聽長華喚道:“阿弟。”
穆元景立時站定,回頭望去,隻見他那阿姊走了過來,将手中的姜茶遞到他眼前,擡着下巴點了點,聲音雖低卻不容反抗:“喝了。”
穆元景望着那杯姜茶默然片刻,未飲便已心中滾燙。
他擡眸,隻見面前之人滿目關切,仿若暗夜之中最亮的星,他忍不住看了會兒,在那雙眼眸發怒之前,接了過來一飲而盡。
姜汁的辛辣順着喉嚨一路殺到了肚腹,他本極不喜這種感覺,但今夜卻覺得也沒那麼讨厭,冰冷的肺腑因了這股熱流迅速回暖,讓他的四肢百骸重獲新生,疲憊的身軀也再次感到了力量。
将那杯子倒着扣了扣,穆元景似一個向夫子交付功課的弟子,邀功般道:“喝完了。”